第五章(第2/4頁)

傑弗遜·柯普讀了讀上面的頭銜,頓時肅然起敬。

“哦,天哪,是傑拉德醫生,你最近不是剛好去過美國嗎?”

“是的,去年秋天,我去哈佛做演講。”

“當然了,傑拉德醫生,您可是聲名卓著。在巴黎,您可謂是行業權威啊。”

“哦,我親愛的先生,您真是太客氣了。不敢當啊,不敢當。”

“不,不,能在這裏遇見您真是我莫大的榮幸。實際上,耶路撒冷現在正有好幾位名人在這裏呢。除了您之外,還有威爾登爵士、財務官加布利爾·斯坦因包莫爵士、英國考古學權威曼德斯·斯通爵士,以及英國政界知名的韋斯特霍姻爵士夫人、比利時的名探赫爾克裏·波洛。”

“赫爾克裏·波洛?他在這裏?”

“當地的報紙刊登了他到達這裏的消息。在我看來,世界名流都雲集如此。當然,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酒店。裝潢相當有品位。” 

傑弗遜·柯普顯然心情很好。傑拉德醫生是個長袖善舞的人。沒過多久,兩人就快活地一起去喝酒了。

兩輪威士忌蘇打下肚後,傑拉德說:“跟我說說,剛剛跟你聊天的那家人是典型的美國家庭嗎?”

傑弗遜·柯普若有所思地啜飲了一口自己的酒。接著他說:“哦不,我想這家人不能算典型。”

“不是?但確實是個非常有凝聚力的家庭呢。”

柯普緩緩地說:“你是說他們似乎都凝聚在那個老夫人身邊?這一點倒是沒錯。她確實是位非同尋常的老夫人。”

“是嗎?”

柯普先生正需要一點點鼓勵。這句溫和的邀請來得恰如其分。“我不介意告訴你,傑拉德醫生,我最近腦子裏一直都在想這家人的事情。跟你聊聊應該能讓我心裏輕松一點。我想這應該不會讓你乏味吧?”

傑拉德醫生聲明不會的。傑弗遜·柯普繼續緩緩地說下去,他那刮得幹幹凈凈的臉因困惑而皺了起來。

“我可以坦率地告訴你,我有點擔心。博因頓夫人是我的一個老朋友,不是那位年老的博因頓夫人,而是年輕的那位。雷諾克斯·博因頓的太太。”

“啊,是的,那位漂亮迷人的黑發女士。”

“沒錯。她叫娜丁。娜丁·博因頓。傑拉德醫生,她是位非常可愛的女人。在她結婚前我就認識她,那時候她還在醫院工作,正受訓要成為護士。接著她去博因頓家待了一段日子度假,之後不久她就嫁給了雷諾克斯。”

“哦?”

傑弗遜·柯普又啜飲了一口威士忌,繼續說了下去。“我可以跟你說一說博因頓家族的歷史。”

“哦,我還真的很好奇。”

“哦,已故的埃爾默·博因頓先生——他非常出名,也非常有魅力——結過兩次婚。第一任妻子在卡羅爾和雷蒙德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過世了。我聽說,第二任妻子長得非常俊俏,在嫁給他的時候,年紀已經不小了。看她現在的樣子很難想象她當年俊俏的模樣,但我聽說的故事確實如此。不管怎麽說,她的丈夫很疼愛她,對她幾乎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他去世前幾年便已經臥病在床,這女人便實際上掌管了家裏的一切。她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女人,很有經濟頭腦,也是個非常有良心的女人。埃爾默死後,她把一切都獻給了自己的孩子。有一個孩子是她親生的,就是那個吉內芙拉——有點虛弱的紅發姑娘。哦,正如我告訴你的,博因頓老夫人把一切都奉獻給了家庭。她幾乎讓整個家庭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哦,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覺得這並不是件值得稱道的事情。”

“我和你看法一致。這對孩子心智的發展傷害極大。”

“是的,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博因頓老夫人把這些孩子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來,從來不讓他們和外面有任何接觸。結果就是,他們成長得——哦,可以說有些神經質,非常容易受到驚嚇,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吧——沒法和陌生人交朋友。這很糟糕。”

“確實非常糟糕。”

“我並不是覺得博因頓老夫人有什麽惡意。只是她愛得有點過分了。”

“他們都住在家裏?”醫生問道。

“是的。”

“兒子們都不工作嗎?”

“哦,是的。埃爾默·博因頓非常富有。他把所有的錢都留給了博因頓老夫人——不過據說這是為了撫育這一大家子人。”

“所以他們在財務上完全依賴她?”

“正是如此。而且她鼓勵他們住在家裏,不要出去找工作。好吧,或許這也沒錯,畢竟他們有的是錢,根本不需要找工作。但是我覺得,作為男人來說,工作能讓他們強壯起來。話說到這兒,還有更過分的呢——他們沒有任何興趣愛好,不打高爾夫球,不參加任何鄉村俱樂部,不出去跳舞,或者和同齡的人做任何事。他們住在鄉下的大房子裏,周圍幾英裏都荒無人煙。我跟你說,傑拉德醫生,在我看來,這絕對是大錯特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