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種可能性(第3/4頁)

“我們不會忘的,”傑普說,“你老是提到它。”

“然而,”波洛繼續說,“我發現了那根致命的毒針。當我把它撿起來時,一切都指向謀殺了。”

“那根針遲早會被發現的。”

波洛搖搖頭。“兇手有機會瞞著別人將它拾起來。”

“布萊恩特?”

“或者其他什麽人。”

“嗯……這太冒險了。”

福尼爾表示反對。“你這麽覺得,是因為你知道發生了謀殺。但當一個女人突然死於心臟病的時候,如果有個男人掉了手帕,彎腰撿起來,誰會多想呢?”

“沒錯,”傑普說,“我想,布萊恩特絕對是我們嫌疑人列表上的一員。他可能探出頭,從座位上吹射毒針,斜穿過機艙。只是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看見他?不過我不會再反復提起這一點了,不管是誰幹的,確實沒被人看見。”

“我想這一定是有原因的。”福尼爾微笑著說,“我敢說波洛先生會很感興趣。我是說,一定有某種心理上的原因。”

“說下去,我的朋友,”波洛說,“你的觀點很有意思。”

“假如你坐在火車上,經過了一間正在燃燒著的房子,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視著窗外,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點上。在這樣的時刻,一個人抽出匕首向另一個人刺去,其他人不會注意到他幹了什麽。”

“沒錯,”波洛說,“我記得辦過一個類似的案子——關於毒藥的,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你可以把這個叫做‘心理盲點時刻’。如果我們發現普羅米修斯號的航程中也有這樣的一個時刻——”

“只要問問乘務員和乘客就知道了。”傑普說。

“是的。不過假使有過這樣的時刻,那從邏輯上講,必然是兇手自己制造的。他一定有辦法制造出某種效果,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完全正確。”法國警官說。

“好吧,我們把它作為一個需要詢問的疑點記錄下來。”傑普說,“下面是八號座位——丹尼爾·邁克爾·克蘭西。”傑普說出他的名字時帶著重音,“依我看,他是嫌疑最大的人。一個神秘小說的作者要想假裝對蛇毒有興趣,從某個心地單純的化學家那裏騙來一點兒樣品真是太容易了。別忘了,他經過了吉塞爾的座位,乘客中只有他一個人這麽做過。”

“我向你保證,朋友,”波洛強調,“我沒有忘記這個。”

傑普繼續說:“他經過吉塞爾時,如果近距離吹射毒針,就不需要所謂的心理盲點。還有,他今天拿出的那支吹管,誰知道是不是兩年前買的?在我看來整件事都很可疑。我不覺得成天琢磨犯罪和偵探故事的人是正常的,那會讓他有太多不健康的想法。”

“對作家來說,有想法是必要的。”波洛說。

傑普又回到了草圖上。“四號座位是賴德,正好在死者前面。我不覺得是他,不過我們也不能將他排除。他去過洗手間,回座位的時候可以從很近的距離射出毒針。只不過如果他這麽幹了,那兩個考古學家肯定會看見的。這不可避免。”

波洛若有所思地搖搖頭。

“你大概沒有和多少考古學家打過交道,對嗎?如果這兩個人專注於談話,他們是不會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任何事情的,他們活在公元前五千年,一九三五年對他們來說是不存在的。”

傑普看上去有點迷惑。“那麽就來看看這對杜邦父子。福尼爾,關於他們你知道些什麽嗎?”

“阿曼德·杜邦是法國最著名的考古學家。”

“這對我們沒什麽用。他的位置最近,在過道對面,吉塞爾的前一排。我看他們一定去過許多古怪的地方,很有可能接觸過土著人的什麽蛇毒。”

“這是可能的。”福尼爾說。

“但你不相信?”

福尼爾搖著頭。“杜邦先生生命的意義就在於他的專業。他熱愛這門學問。他以前是個古董商,放棄了掙錢的機會而獻身考古事業。他們父子二人都為事業放棄了一切。對我來說他們不像是兇手——我不說‘不可能’三個字,自從史塔文斯基事件①[1]以來,我能相信任何事情。”

“好吧。”傑普收拾起做了許多筆記的草圖,清了清嗓子,“現在看看我們的成果。簡·格雷——概率:小;可能性:幾乎不存在。蓋爾——概率:小;可能性:同樣是幾乎不存在。克爾小姐——概率:非常小;可能性:存疑。霍布裏夫人——概率:大;可能性:幾乎沒有。波洛先生——幾乎就是我們要找的罪犯,飛機上只有他能創造出心理盲點。”

傑普為自己的笑話而得意地大笑起來,波洛勉強報以微笑,福尼爾無動於衷。傑普繼續說:“布萊恩特——概率和可能性都很大。克蘭西——動機存疑,但概率和可能性也都不小。賴德——概率不詳,有一定的可能性;杜邦父子——動機和概率幾乎為零,但從獲得毒物的機會上講,可能性又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