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赫爾克裏·波洛分析案情(第2/3頁)

“然後怎樣?”

“然後,”波洛神色嚴峻地說,“他已逃避多年的應得懲罰突然降臨,一只無名的手從他背後一刀刺入。現在,黑斯廷斯,你懂我談的‘兩起案件’是什麽意思了吧?第一起案件,雷諾先生傲慢地要求我們去調查的,已經結案。但是它背後藏著一個更深的謎團,要解開這個謎團則更難——因為兇手十分狡詐,他充分利用了雷諾安排好的那些材料。直到現在這都是個迷惑難解的問題。”

“波洛先生,你真是太棒了!”我崇拜地驚呼,“絕對厲害!除了你,別人真做不到這些!”

我想我的贊揚令他愉悅。他幾乎表現出了幾分尷尬,這在他人生中還是頭一回。

波洛想表現得謙虛一點,卻並不太成功。他說:“毫無疑問那個可憐的吉勞德並不完全是個糊塗蟲。他偶爾也背運,比如纏在那把裁紙刀上的黑色頭發。不用說,那些都是誤導信息,能讓人誤入歧途。”

“跟您說實話吧,波洛,”我緩緩說道,“直到現在我也沒搞清楚——那是誰的頭發呢?”

“那必定是雷諾夫人的,那就是所謂‘背運’的地方。雷諾夫人本來黑色的頭發現在已經幾乎全白了,但是要找到一根灰黑色的頭發也不難。只是吉勞德不假思索地認定那是傑克·雷諾的頭發!事情就這麽簡單,人有的時候為了自圓其說,難免會去歪曲事實。

“毫無疑問,當雷諾夫人恢復過來時,她會把問題交代清楚的。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兒子會被指控為兇手,這怎麽可能呢?當時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正在安茱拉號的甲板上安然無恙地航行啊!這就是女人,黑斯廷斯!多麽強大,多麽有自制力!她只犯了一個小錯誤。在傑克·雷諾出人意料地回來時她說了一句:‘現在這都已不再重要了。’沒有人注意到——也沒有人意識到這些話的重要性。這個女人承擔了一個多麽可怕的角色。想象一下當她發現屍體時遭受的打擊吧!難怪她暈過去了。但從那時起,雖然絕望悲傷,可她多麽徹底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而她又被痛苦折磨到多麽嚴重的地步啊!凡是會讓我們追查到真兇線索的話,她一句也不能說;因為她兒子的緣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保羅·雷諾就是殺人犯喬治·科諾。最終也是最沉重的一擊,便是她要公開承認多布羅爾夫人是她丈夫的情人——但凡透露一點點被勒索的暗示,她的秘密都會公開。當地方預審法官問她關於她的丈夫過去的生活中可曾有過什麽疑團的時候,她的應對是多麽的聰明啊!‘我確信沒什麽浪漫的事,先生。’這樣的回答很完美,那種任性的口吻,些許憂傷嘲諷的意味,一下子讓阿爾特先生感到了自己的愚蠢和誇張。是的,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就算她愛上的是一個罪犯,她的愛也是莊嚴崇高的。”

波洛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

“還有件事,波洛——那段鉛管是怎麽回事兒呢?”

“你還不明白嗎?那是為了讓受害人的臉徹底被毀,這樣就無法辨認了。這是讓我走上分析案情正軌的一點,可是吉勞德這個愚蠢的家夥可能還在滿地爬著找火柴頭兒呢!難道我沒告訴過你一個兩英尺長的線索和一個兩英寸長的線索一樣管用嗎?要知道,黑斯廷斯,我們必須從頭梳理一下。誰殺了雷諾先生?那個兇手當晚十二點前在別墅附近——這個人一定可以從雷諾的死當中獲得好處——這樣的描述跟傑克·雷諾太符合了。這宗謀殺不需要預先設計。對了,還有那把裁紙刀!”

我猛然一驚。我沒有意識到這點。

“當然了,”我說,“插在流浪漢身上的刀子實際上是雷諾夫人的,也就是第二把刀。那麽一共有兩把裁紙刀了?”

“沒錯,而且這兩把裁紙刀一模一樣,這點完全說明了傑克·雷諾是裁紙刀的主人。但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困擾我。實際上關於這一點我還有些別的想法。不,對他最糟糕的控告其實還是心理層面的——遺傳,我的朋友,遺傳!有其父必有其子——傑克·雷諾,不管怎麽說,他都是喬治·科諾的兒子。”

他的語氣嚴肅認真,我不知不覺深受感染。

我問他:“你剛剛提到你有些想法,那是什麽呢?”

波洛看看他的大懷表,反問我:“下午從加來開來的船幾點鐘到港?”

“我記得是五點。”

“那很好,我們還有時間。”

“你要去英國?”

“是的,我的朋友。”

“為什麽?”

“去找可能的證人。”

“誰?”

波洛的臉上浮現出一縷詭異的笑容,他回答道:“貝拉·杜維恩小姐。”

“但是你怎麽找她呢?關於她你都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