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張照片(第2/3頁)

“我會做這種事嗎?我向你保證,我什麽也沒聽到過。你沒注意到,你帶來的消息讓我吃了一驚嗎?”

“可你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那麽,我說對了?我就知道。小小的灰色腦細胞,我的朋友,小小的灰色腦細胞!是它們告訴我的!再沒有其他可能了,只有這樣才會發生第二起謀殺案。現在把詳細的情況都告訴我吧。我們繞到左邊,抄近路穿過高爾夫球場,然後到達熱納維耶芙別墅的後院,這樣更快一些。”

我們照他說的走上了那條路,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他。波洛聽得很專注。

“你說裁紙刀留在了傷口中?那就奇怪了。你確定是同一把嗎?”

“絕對確定。可這太不可能了。”

“沒什麽不可能。也許有兩把裁紙刀。”

我擡了擡眉毛。

“這樣更加不可能了吧。也太巧合了。”

“你跟以前一樣,說話不經過大腦,黑斯廷斯。在某些情況下,有兩把相同的兇器是不太可能的,可這回不一樣。這把特殊的兇器是傑克·雷諾定制的戰爭紀念品。你想一下,他多半不會只定一把。很可能他還定了一把自己用。”

“可是沒人提過這件事。”我表示反對。

波洛的語氣中隱含著一股教訓的意味。

“我的朋友,在辦案的時候,我們不能只考慮到那些‘提到過’的事情。那些很重要的線索沒有理由一定要被誰提到。同樣,人們也有足夠的理由不去提它。你可以在這兩個動機中選擇一種。”

我沉默了,深受啟發。沒用多久,我們就來到了那間早已名聲在外的棚屋前。我們的朋友都在那兒,相互慰問一番之後,波洛開始工作了。

見過吉勞德工作時的樣子之後,我對波洛的工作方式更感興趣了。他粗略地看了看四周,所檢查的事物也僅僅是門邊那堆破衣褲。吉勞德的嘴邊浮現出一絲不屑的微笑。波洛似乎注意到了,他把衣服扔在了一邊。

“是花匠的舊衣服嗎?”他問。

“正是。”吉勞德說。

波洛蹲在屍體旁邊,手指敏捷而有條不紊地檢查著衣服的質地,上面沒有什麽標記記號,這讓他很滿意。處理靴子和肮臟折斷的指甲時,他特別小心。在檢查後者時,他飛快地問吉勞德:“你看到沒?”

“是的,我看到了。”對方說,表情難以捉摸。

突然,波洛繃緊了臉。

“杜蘭德醫生!”

“怎麽了?”醫生走上前去。

“嘴唇上有泡沫,你注意到沒?”

“我承認沒有注意到。”

“但現在你看到了?”

“哦,當然。”

波洛又問了吉勞德一句:“不用說,你注意到了?”

對方沒有回答。波洛繼續檢查著。裁紙刀已經從傷口中拔了出來,放在屍體旁邊一個玻璃缸裏。波洛檢查了一下,然後仔細驗傷。再擡起頭來時,他兩眼發光。

“這傷口可太奇怪了!沒有流血,衣服上也沒有血漬,只是刀口上有一點變色。你怎麽想,醫生?”

“我只能說這是最不正常的現象。”

“這最正常不過了,簡單至極。這人死了之後才被人刺了這一刀。”波洛揮了揮手,平息了大家的吵嚷聲,然後轉向吉勞德,問,“吉勞德先生同意我的說法,對嗎?”

不管吉勞德心裏是怎麽想的,表面上他不動聲色地接受了這個結論,用平靜且近乎輕蔑的聲調說:“當然,我同意。”

驚訝和感興趣的低語聲又打破了平靜。

“怎麽想的!”阿爾特先生大聲說道,“死了再刺一刀!野蠻!從來沒聽說過!也許是深仇大恨!”

“不是。”波洛說,“這人行兇時極其冷靜——為了制造假象。”

“什麽假象?”

“是差一點就造成的假象。”

貝克斯先生思考著。

“那麽,這人是如何被殺死的?”

“他不是被殺的。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他死於癲癇!”

此話一出口,又引起了一陣極大的騷亂。杜蘭德醫生再次跪下來進行徹底的檢查。最後,他站起身來。

“波洛先生,我相信你的判斷是對的。起先我就被誤導了,忽略了其他跡象,以為這人無疑是被刺死的。”

現在波洛成了英雄。預審法官連連稱贊他。波洛平靜地回應著,然後說請原諒,他和我都還沒有吃午飯,而且舟車勞頓,他想休息一下。我們正準備離開棚屋時,吉勞德走了過來。

“還有一件事,波洛先生,”他溫和卻嘲弄地說,“我們發現這件東西纏繞在裁紙刀的刀柄上——一根女人的頭發。”

“啊,”波洛說,“女人的頭發?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的?”

“我也不知道。”吉勞德說,然後鞠了個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