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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你說有人企圖毒死我?”

卡莉·路易絲的聲音裏充滿了不信任,她說:“我真不敢相信……”

過了片刻,她微微閉上雙眼。

劉易斯輕輕地說:“親愛的,我真希望你不知道這些。”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伸給他,劉易斯握住了那只手。

馬普爾小姐坐在一邊,同情地搖了搖頭。

卡莉·路易絲睜開雙眼。

“簡,真是這樣的嗎?”她問。

“親愛的,是這樣沒錯。”

“這麽說,後來發生的一切……”卡莉·路易絲說到一半停了下來。然後她又接著說:“我一直以為自己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看來是我錯了,只是……也許我犯了許多錯,但誰會這麽對我呢?這個家裏沒人要殺我吧?”她的口氣還是半信半疑。

“我也這麽想,”劉易斯說,“但我錯了。”

“克裏斯蒂安知道這件事嗎?這就解釋得通了。”

“怎麽解釋得通了?”劉易斯問。

“我是指他的神色,”卡莉·路易絲說,“他的神色很奇怪,和往常不大一樣。看上去像是在生我的氣——又好像要跟我說什麽,卻又沒說。他問我最近心臟好嗎?身體還可以嗎?也許就是在向我暗示。但為什麽不直接說呢?說白了不就簡單了嗎?”

“卡羅琳,他不想給你帶來痛苦。”

“痛苦?為什麽——哦,我明白了……”她瞪大雙眼,“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可是你錯了,劉易斯,你錯了,這一點我很確定。”

她丈夫避開了她的目光。

“對不起,”片刻後塞羅科爾德夫人說,“我真無法相信最近發生的一切。埃德加朝你開槍;吉娜和斯蒂芬;那盒荒唐的巧克力……這些都不可能是真的。”

沒人發表評論。

卡羅琳·路易絲·塞羅科爾德嘆了一口氣,她說:“我一定遊離於生活之外太久了……求求你們,讓我獨自待一會兒……讓我好好想一想……”

II

馬普爾小姐沿樓梯下來走進大廳。亞歷克斯·雷斯塔裏克站在拱門門口伸出雙手,一副很誇張的樣子。

“請進,請進,”亞歷克斯像是這裏的主人一樣迎接她,“我正在想昨晚的事。”

劉易斯·塞羅科爾德跟著馬普爾小姐從卡莉·路易絲的臥室出來,穿過大廳走進書房,並關上了門。

“你在重建兇案現場嗎?”馬普爾小姐沒好氣地問。

亞歷克斯皺著眉看她,隨即眉頭又舒展開了。

“重建兇案現場?”他說,“不完全是。我正在從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看待這件事。我把這裏看成一個劇院,人工劇院!請你把這裏想象成一處舞台布景。燈光,入口,出口,人物登場,四下安靜。這多有趣!不全是我的主意,警督給了我提示。我覺得他很兇,他今天早上使出全力恐嚇我。”

“他恐嚇你了?”

“我不確定。”

亞歷克斯講了一遍警督的試驗,以及氣喘籲籲的道吉特警員進行的實地計時。

“時間有時候會誤導人,”他說,“人們以為有些事要花費很長時間,但其實完全不用。”

“沒錯。”馬普爾小姐說。

作為觀眾她換了個位置。舞台背景由一面覆蓋著巨大掛毯的墻充當,上部有些暗,左邊是架鋼琴,右邊是窗戶及一把椅子,椅子緊挨著書房的門。鋼琴坐凳離通往外面走廊的門只有八英尺。兩個方便出口!觀眾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它們……

可是昨晚沒觀眾。也就是說,沒人在馬普爾小姐站著的地方。昨晚的觀眾都背對著舞台。

馬普爾小姐很想知道溜出大廳、沿著走廊跑、打死古爾布蘭森再返回需要多長時間。不會像人們想象的那麽長,應該很快就能完事……

卡莉·路易絲剛才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原來你是這麽看的。可是你錯了,劉易斯,你錯了。

“警督的一席話令我印象深刻,”亞歷克斯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考,“他說舞台背景是真實的。用木塊、紙板和膠水粘起來,使顏料畫過的一面和沒畫過的一面都像是真的。他說‘幻覺只存在於觀眾的腦子裏’。”

“和變戲法的人一樣,”馬普爾小姐低聲說,“他們常說‘用鏡子使詐’這種行話。”

這時斯蒂芬·雷斯塔裏克走了進來,稍微有些氣喘。

“亞歷克斯,”他說,“你還記不記得厄尼·格雷格那個小東西?”

“是不是在你導演的《第十二夜》裏扮演弗斯特的?他在那出戲裏表現出不少天分。”

“是的,他是有些天分。他的手很巧,幫我們幹了不少木工活兒,但他的本性很難改掉。他對吉娜吹牛說他昨晚出去四處走動時似乎看見了什麽。”

亞歷克斯迅速轉過身。

“他看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