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第3/7頁)

他回想起貝雷帽男子嚴肅的表情。貝雷帽男子抱怨紅月酒吧的小姐不太理他。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他喜滋滋地說,自己終於博得酒吧小姐的歡心了。他之所以裝作一臉純情地每晚報到,是因為在找什麽人吧。他跟龍雄一樣,早就知道紅月酒吧的老板娘是舟坂英明的情婦。但他不像龍雄那樣憑感覺摸索,而是鎖定確切的目標行動。

龍雄又抽了一根煙,看著裊裊上升的青煙,腦袋裏又浮現新的念頭。

昨天,被殺的貝雷帽男子田丸,在東京車站輕輕地戳了他的肩膀說:“要不要一起去賽馬場?會有讓你感興趣的事。”

他說了兩次“會有讓你感興趣的事”。當時,龍雄沒有多加理會,現在終於恍然大悟。他是在暗示,要讓龍雄看看他正在追查的人。

(那時候,真應該跟著他去。這樣就可以看到兇嫌的真面目,那個戴貝雷帽的前刑警也可以免於死劫。)

龍雄心想,真是遺憾!那時候我為什麽沒能看出那個暗示?實在是失策。

(可是,他談論賭馬的事,我之前已經聽過了,我好像還坐在旁邊聽著,那人旁邊的是誰呢?)

龍雄陡然把煙蒂往煙灰缸裏掐熄。

“對了,那個人就是紅月酒吧的酒保!”

那天的晚報以《新宿兇殺案》為題這樣報道:

瀨沼俊三郎律師於二十六日早晨,自出差地熱海返回東京,旋即前往澱橋分局的項目小組了解案情。經瀨沼律師證實,死者確實為該律師事務所職員田丸利市(三十八歲),隨後接受搜查一課的裏村課長訊問。然而,瀨沼律師的陳述,始終未涉及事件核心,令項目小組頗為失望,後來因其精神疲憊,將其飭回[1]。項目小組表示,如日後案情需要,隨時可能再度傳喚該律師。瀨沼律師在訊問中指出,他的確委請田丸進行各項調查,但至於田丸遭殺害的原因,目前沒有任何線索。他受托進行某些調查,因涉及機密不便向外界透露……

那天傍晚,瀨沼俊三郎律師在自家接受了三名記者采訪,他們分屬於不同報社,只是先後到訪而已。

“瀨沼先生,您知道田丸先生被殺的原因嗎?”記者們問道。

“我記得中午走出項目小組時,已經向各位做過說明,我完全沒有線索。”律師不悅地答道。

“遇害的田丸先生是您事務所的職員,他都負責什麽工作呢?”一名記者問道。

“並沒有規定他做什麽工作,總之,雜七雜八的什麽都做。”

“他也受托去調查案件嗎?”

“也有啦。”

“田丸先生以前是刑警,您是不是專門讓他調查特別的案件?”

“他雖然是刑警出身,但我們不會因為這樣,就讓他做什麽特別調查。這是您的主觀臆測。”瀨沼不耐煩地回答。

“最近,您派給他什麽樣的調查工作?”

“恕難奉告。我有義務替委托者保密。”

“今天,您到項目小組接受訊問時,承辦警員是否也這樣問起?”

“有關項目小組的問話,我不便透露。何況這涉及商業機密,即使是警方偵訊,基於保密原則,我也不能擅自發言。首先,田丸先生為什麽被殺,我實在想不出原因。也許是個人因素,說得極端點,也可能是喝酒引起的糾紛。”

“才不是喝酒鬧事呢!”一名記者怒斥道。

那名記者就是田村滿吉。田村的鼻頭已冒出了汗珠。

“酒館的老板娘說,田丸先生的確是為了追查對方,這絕對與某事件有關吧?”

“這只是你的猜測。”律師氣沖沖地打量著那名記者。

田村很想針對某案繼續追問,但是怕其他記者知悉,於是忍住了,只是無奈地瞪著瀨沼律師。

“看來您好像有難言之隱。”有記者故意挖苦似的說道。

“我沒什麽難言之隱,在案情未明之前,我不便多說什麽。”律師略顯怯懦地說道。

“您說‘案情未明之前’是什麽意思?”有記者追問。

“這要看項目小組的偵查結果。”

“我原本認為您坦率地陳述有助於警方厘清案情,但是總覺得您語帶保留。”

在這種場合下,田村追問得格外起勁。對方立刻有了反應。

瀨沼律師吃驚地望著滿頭大汗的田村。頓時,他眼裏射出了質疑的目光,隨即又別過臉去了。

“明天,項目小組會傳喚您嗎?”

“沒聽說,但若有傳喚,我一定去。”

這是最後的提問,之後記者們便離開了律師的住所。

大家對這個答復很不滿意。有記者說其中必有蹊蹺,其他報社的記者也贊成這個說法。

直到後來人們才知道,瀨沼律師為什麽如此膽怯。

晚間八點左右,瀨沼俊三郎律師坐上自用車,離家前往遇害的田丸利市家裏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