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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那麽你為什麽要這麽頑固地拒絕公公呢?”

楓望著伯朗的目光滿是真摯,仿佛不問清緣由決不罷休。

伯朗嘆了口氣:“好像還是回答剛才那個問題更好。”

楓皺眉:“剛才的問題是指什麽?”

“動物實驗的事。”伯朗說著喝了口啤酒,然後放下酒杯。

那時禎子和康治剛結婚幾個月,伯朗記得大概是星期六。放學回家後,禎子問他要不要一起出門,說是爸爸要工作預計不回家過夜,所以去給他送換洗衣物。

那時,伯朗並不知道康治具體是做什麽工作的。因為他說自己是醫生,所以伯朗只是把他想象成自己偶爾會去的醫院裏那些身披白大褂的人。但有時候,康治會連著好幾天不回家,所以伯朗覺得很奇怪。

雖然伯朗不止一次一個人留在家裏,他可以不去,但這次伯朗卻選擇了去,理由想不起來了,說不定是因為覺得已經住在了一起,早晚都要叫康治爸爸,所以想盡量多了解一下這個人吧,又或者是因為他覺得說去的話,禎子會高興。

不管怎樣,這個選擇讓伯朗後悔不已。

乘上出租車,趕往康治要加班的工作地點。禎子告訴司機的目的地,是一個名叫泰鵬大學的地方。當時的伯朗還不知道那兩個漢字怎麽寫,只是奇怪為什麽不是矢神綜合醫院。

“爸爸呀,”禎子在伯朗的耳邊說,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一個月裏會有幾天在這邊工作。”

工作的地方有兩個嗎——才小學三年級的伯朗對這件事的概念很模糊。

出租車很快到了那裏。正門上寫著“泰鵬大學”。要能學會寫那麽難的漢字,似乎還要很久。

伯朗跟在禎子的身後穿過正門。她的腳步毫不猶豫,是來過無數次了吧?

他們走進一棟灰色的建築以後,感覺空氣清冽。在類似掛號窗口的地方,禎子辦了手續後拿到兩枚徽章。她遞給伯朗一枚,讓他別在胸前。徽章上寫著“訪客證”。

別上徽章等在那裏沒多久,出現了一個戴著眼鏡、身穿白大褂的年輕人。雖然伯朗沒有見過,但他和禎子似乎很熟,兩人簡短地交談了幾句。

“伯朗,走咯。”

禎子一喊,伯朗從坐著的長椅上起身。

穿過走廊,走上台階,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屋子裏。屋子裏有幾張桌子,地上堆著雜物,還有一套簡陋的會客家具。“請在這裏等著。”年輕人對兩人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爸爸現在好像在做實驗,再過一會兒就要結束了,在那之前就等著吧。”

“實驗?什麽實驗?”

在動畫還有漫畫裏經常能聽到“實驗”這個詞。科學家會制作非常厲害的兵器,又或者是發明神奇的藥。

“不知道。”禎子歪著腦袋說,“媽媽不是很清楚。”

然後,她又說要去洗手間就走出了房間。

房間裏只剩伯朗,他打量起四周。書架上密密麻麻地塞著看起來就很難懂的書,而且其中有好多都不是日語的。

咦?電視機吸引了他的注意,確切地說,是連接著電視的器材。他知道它的名字叫錄像機。

當時,錄像機正以爆炸之勢在一般家庭中普及。伯朗有的同學家裏也買了。但是只是偶爾才看看新聞的康治對此並不關心,也沒有提出要買。如果伯朗說想要,康治自然會買,但他有顧慮說不出口。

他戰戰兢兢地接通電視機的電源,但畫面還是一團黑,於是他又隨便按下錄像機的開關。

然後畫面發生了變化,有影像開始播放。看到那畫面,伯朗困惑了。他本以為那會是電視節目的錄像,但看來不是,這是別人拿著攝影機拍攝下來的影像。

乍一看,他並不理解那上面顯示的是什麽。雖然畫面上不時會出現人的手,但伯朗不懂那是在做什麽。周圍似乎還有好幾個人,聽得到聲音。他也無法理解他們說的話。

但是,還是能聽到一些字眼。

“這個已經不行了。死了吧?新的呢?”

“準備好了。”

“那就用那個做吧,把這個扔掉。”

“是。”

其中那個聽起來像是上司的人的聲音很耳熟,是康治。

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伯朗連忙關上電視機。

禎子一臉詫異地望向兒子:“你在做什麽?不能隨便亂碰噢。”

“我知道。”伯朗回答。禎子沒有再說什麽,她似乎以為他不過是在看電視。

坐在簡易沙發上,伯朗的腦中不斷地重復剛才看到的影像。令人吃驚的是,他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在不斷重復中,影像漸漸清晰。同時,他也逐漸理解在那個畫面裏發生了什麽。

不,其實並不是那樣。

在看到畫面的瞬間,伯朗就已經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了,但是他拒絕去理解。不可能是那樣,我剛才看到的不可能是那種東西。他企圖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