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案(第5/8頁)

直到這時,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得非常完美。我的行李已經放到了車上,沒有花費太長時間,我就找到了福爾摩斯提前告訴我的車廂,因為只有一節車廂上明確標著“預定”的字樣。現在唯一令我著急的是,我始終沒有看到福爾摩斯。我看了看車站上的鐘,還有七分鐘就要開車了。我努力地在一群旅客及告別的人群中搜尋著我親愛的朋友那瘦長的身軀,但是毫無所獲。我看到一位高齡的意大利教士,他說著蹩腳的英語,只是想要讓搬運工知道,他想把行李托運到巴黎。我過去幫了點忙,並因此耽擱了幾分鐘。之後,他又向周圍打量了一番。我回到車廂,竟然發現那個搬運工根本不管票號是不是正確,就把那位高齡的意大利朋友領了過來和我做伴。盡管我跟他強調不要隨意侵占別人的座位,但是他根本不聽,因為我說的意大利語甚至不如他說的英語,實在沒有辦法,我只能聳聳肩,然後焦急地向外張望,我希望我能盡快找到我的朋友。我猜他昨夜可能是遭到了襲擊,因此今天沒能赴約,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心裏一驚。

火車的門終於都關上了,汽笛響起,這個時候我聽到……

“親愛的華生,”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還沒有屈尊跟我說早安呢。”

我大吃一驚,轉過頭,我看到那位老教士轉過來的臉。他滿臉的皺紋不知什麽時候都不見了,鼻子變高了,下嘴唇也不突出了,嘴唇不癟了,呆滯的雙眼瞬間變得炯炯有神,那彎曲的身體忽然舒展開了。

忽然,他的整個身軀又衰萎了,福爾摩斯又像他出現的時候那樣突然消失。

“天啊!”我忍不住高聲叫道,“你要嚇死我了!”

“嚴密防範是不可以放松的,”福爾摩斯低聲說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正在盯著我們。當然,那就是厲害的莫裏亞蒂教授本人。”

福爾摩斯說話的時候,火車已經啟動了。我向後看了看,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猛然從人群中闖出來,還不停地揮著手,好像要讓火車停下來似的。不過因為他誤了點,而這時我們乘坐的列車正在加速,因此,那個人很快就被甩在了後面。

“正是因為做足了防範工作,你看我們才能很順利地脫身。”福爾摩斯面帶笑容地說著並舒展開身體,他脫下化裝用的黑色教士服裝,隨手裝進了手提袋中。

“你看過今天的晨報了嗎,朋友?你難道沒有看到貝克街的消息嗎?”

“貝克街?”

“是的,昨天晚上他們點著了我們的房子。不過幸好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

“天哪!這是完全無法容忍的,福爾摩斯!”

“自從我被那個用大頭棒的人襲擊了以後,他們就再也無法發現我的行蹤了。否則他們不會認為我回到家中了。不過,他們顯然已經對你預先進行了監視,否則我們就不會在維多利亞車站看到莫裏亞蒂了。你來的時候沒有留下什麽漏洞吧?”

“我完全是按照你告訴我的去做的。”

“你找到那輛雙輪馬車了嗎?”

“是的,它就等在那裏。”

“你認識那個馬車夫嗎?”

“不認識。”

“那是我的哥哥邁克羅夫特。處理這樣的事情,通常我都不會依賴雇用的人。不過現在,我們最好馬上制訂好對付莫裏亞蒂的計劃。”

“既然這是輛快車,而這列火車又和輪船聯運,我想我們已經成功地把那位令人尊敬的教授甩掉了。”

“親愛的華生,我曾告訴過你這個人的智力水平完全不輸給我,很顯然,你還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假如我是那個追蹤者,你一定不會認為,我遇到這樣一點微不足道的障礙就會放棄。那麽,你怎麽可以小看他呢?”

“那他會怎麽辦呢?”

“我能怎麽辦,他就會怎麽辦。”

“那麽,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麽辦呢?”

“定一輛專車。”

“可是那樣做時間來不及了,不是嗎?”

“根本不會。這趟車會在坎特伯雷站停車,平常的時候,總是最少也要耽擱一刻鐘才能上船。他就會在碼頭上抓住我們。”

“那樣的話,別人就會以為我們是罪犯。我們為什麽不在他來到的時候先捉住他呢?”

“如果那樣做,我三個月的心血就白費了。雖然我們可以捉住大魚,但是那些小魚就會橫沖直撞,最後脫網而逃。但是只要到了星期一我們就完全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因此我們決不可以逮捕他。”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我們就從坎特伯雷站下車。”

“然後呢?”

“然後,我們要進行一次橫貫全國的旅行,前往紐黑文,然後再到迪埃普。莫裏亞蒂教授肯定也會像我在這種情況下要做的那樣到巴黎,並認準我們所托運的行李,他會在車站耐心地等候兩天。這個時候,我們要買好兩個氈睡袋,這樣也是對沿途國家的睡袋商的一種鼓勵,然後我們可以從容自在地經過盧森堡和巴塞爾並到瑞士去遊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