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希米亞醜聞(第7/10頁)

“好的。”

“你要一直盯著我,我會想辦法讓你看到我的。”

“我只要舉起手——像這樣——你就把你手裏我讓你丟的東西丟進屋子裏,然後扯著嗓子喊‘著火了’。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我懂了。”

“不用把它當做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說著,一只很長的如同雪茄煙一樣的卷筒被他從袋子裏掏了出來,“這裏有一只管道工常用的普通煙火筒,他的兩頭蓋著蓋子,能夠自燃。你要做的就是看好這東西。你一大喊著火,很多人肯定會趕來救火。趁著混亂,你就沿路走到街的另一頭。十分鐘之內,我會在那兒和你會合。你應該已經理解我說的這番話了,是吧?”

“我要靠近窗子,始終不介入這件事,緊盯著你,只要一有信號,我就把手裏的東西扔進去,然後大喊著火,趁亂趕到街的拐角那裏等你。”

“對,就是這樣。”

“那你就看我的表現吧。”

“這感覺真不錯。我這就去為我扮演的新角色作準備。”

他馬上鉆進了臥室。幾分鐘後,當他再出來時,他已經成了一個親切和藹又樸素單純的新教牧師。寬大的黑色帽子、寬松下垂的褲子、白色的領帶、飽含同情心的微笑,還有那種仁慈而好奇的凝視之態,甚至堪與著名的喜劇演員約翰·裏爾先生相媲美。福爾摩斯換的不僅僅是裝束,他的表情和態度也煥然一新,甚至在我看來,他的靈魂都因為裝扮的角色而發生了變化。他成了一位罪行研究專家,那麽舞台上就會因此而少了一位優秀的演員,科學界也因此而少了一位觀察敏銳的推理家。

我們從貝克街離開時已經是六點一刻了,最終提前十分鐘,我們趕到了塞彭泰恩大街。天近黃昏,我們來回地在布裏翁尼府第的外面踱著步,等到屋主回來時,應該正好亮燈。這所房子和福爾摩斯對我進行的描述差別不大。但地點卻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麽安靜,甚至截然相反,盡管附近的地區都是一條條安靜的小街,可這裏卻熱鬧非凡。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抽著劣質煙草的人說笑著,一個磨剪子的人帶著腳踏磨輪,還有兩個警衛正在和保姆調情,幾個嘴裏叼著雪茄,衣著體面卻吊兒郎當的年輕人站在一邊。“我想,”我們在房前轉來轉去的時候,福爾摩斯開口說道,“事情因為他們的結婚反而簡單了。那張照片已經成了雙刃武器。她也很可能怕戈弗雷·諾頓看到那張照片,就像我們的委托人怕照片在公主面前出現一樣。現在的問題是,她會把那張照片藏在哪裏?”

“是啊,到哪兒才能找到照片呢?”

“她應該不會隨身攜帶這張照片。一張六英寸的照片,如果藏在女人的衣服裏,似乎有些太大了,而且很容易被發現,她是知道國王會對她進行攔劫和搜查的,何況這種嘗試已經重復過兩次了。所以說,她絕對不可能隨身帶著照片。”

“那照片會在哪兒呢?”

“在她的銀行家或律師的手中也說不定,至少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但我個人不太看好這兩種可能性。保密是女人的天性,她們寧可采用她們自己的方式來隱藏東西,也不會把照片交給別人保管。她很信得過自己的監護能力。但她並不知道一個辦理實務的人會因此而受到怎樣間接的甚至是政治上的影響。而且,你應該還記著,在這幾天之內,她是決定要利用這照片的。所以她一定把照片放在隨手就可取到的地方,照片一定還在她的屋內。”

“但她的屋子已經遭到兩次盜竊了。”

“哼!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如何去找。”

“可你又能怎麽找呢?”

“我不用找。”

“可是,那能怎麽辦?”

“我會讓她自己把照片拿給我。”

“她絕不會這麽幹的。”

“她不會不幹的。我聽到了車輪聲。應該就是她的馬車。我們的行動馬上就開始了。”

他還在說話,馬車側燈放射出的燈光已經沿著曲折的街道射了過來。一輛可愛又漂亮的四輪小馬車咯咯吱吱地趕到了布裏翁尼府第門前。馬車剛剛停下,角落裏立刻有個流浪漢沖了上去打開了車門,以便得到一個銅子的賞錢,但另外一個同樣有此想法的流浪漢沖上去擠開了他。於是一場相當激烈的爭吵爆發了,兩個警衛為其中的一個流浪漢助威,那個磨剪刀的卻起勁地幫著另一個流浪漢。爭吵變得越來越厲害。隨後不知是誰動了手,此時那位夫人恰好下車,糾纏在一起的幾個人馬上把她卷了進去。這些滿面通紅的人扭打在一起,用最野蠻的方式進行毆鬥。福爾摩斯突然沖進人群護住了夫人。但他剛剛到她身邊,就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鮮血馬上從他臉上流了下來。一看到有人倒地,兩個警衛馬上擠開眾人朝一個方向跑掉了,流浪漢們則向另一個方向逃走。一些衣著還算整齊、在外面看熱鬧並沒有參與毆鬥的人終於擠進來,替夫人解圍並照看這位受了傷的先生。艾琳·艾德勒——我還是這麽稱呼她更加安心——趕緊跑上了台階。但她還是在台階的最高一層停住了,她曼妙的身材在門廳裏的燈光的勾畫下極其美妙。她轉過頭,對著街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