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貴族謎案(第8/9頁)

“雖然是這樣,如果我嫁給了聖西蒙勛爵,我還是會盡自己的義務去對待他。我們沒有辦法勉強我們的愛情,但我們卻能夠勉強我們的行動。我和他一起走向聖壇的時候,內心所想的是竭盡所能去做好他的妻子。但你們能夠想象,我當時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就在我走到聖壇欄杆前的時候,我回頭瞥了一眼,竟然發現弗蘭克站在第一排的座位那裏望著我。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他的鬼魂。但是當我再次望去的時候,他依然站在那裏,眼裏流露出幾分疑惑,似乎在問,我見到他到底是難過還是高興。我奇怪自己居然沒有暈倒。我只覺得天旋地轉,不知道牧師說了些什麽,那些話就像一只蜜蜂一樣在我的耳朵裏嗡嗡響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難道我應該打斷儀式,就在教堂裏鬧出一場亂子嗎?我又看了他一下,看來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因為他正將手指貼在嘴唇上,告訴我不要說話。之後他在一張紙上草草地寫了幾個字給我看,我知道他是在給我寫便條。出來的路上,我在經過那排座位時,故意讓花束掉在他的面前,當他將花束撿起來給我的時候,就趁機把紙條悄悄塞在了我的手中。紙條上面只寫了一行字,讓我在他發出信號的時候,就跟他走。我毫不猶豫地認為我首要的義務是按照他所說的去做,向他盡責。

“回到了住處,我跟我的女傭人說了這件事。早在加利福尼亞的時候,她就見過他,而且和他關系一直非常好。我告訴她不要對別人說,趕緊收拾一些東西,再把我的長外套準備好。我明白我本應該向聖西蒙勛爵解釋清楚,但是我沒辦法在他母親和那些大人物面前開口,我不得已不辭而別,只好以後找機會再作解釋。到餐桌入座還沒到十分鐘,我就從窗戶看見弗蘭克站在馬路的那一邊。他朝我招了一下手,之後就走進了公園,我穿戴好衣物就溜出來跟上了他。一個女人這時候卻來到我面前說了一些關於聖西蒙勛爵的閑話,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可以得知,他在結婚之前似乎也有一點兒秘密,但是我並沒耽擱太久,想了點辦法將她擺脫了,不久就追上了弗蘭克。我們乘著一輛馬車一起趕往他在戈登廣場租下的住處。在熬過了這樣漫長的時間之後,我終於算是真正結了婚。弗蘭克告訴我,他在亞利桑那被印第安人囚禁,之後成功越獄逃跑,經過長途跋涉到達了舊金山。他得知我認為他死了,而且已經去了英國。他一路追到這裏,終於在我舉行第二次婚禮的當天來到了我的面前。”

“她婚禮的消息我是在一張報紙上看到的,”那位美國人接著說,“報紙上有教堂的名字,但是並未提及女方的住處。”

“於是我們就開始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弗蘭克認為要公開真相。但是對於這一切,我感到萬分慚愧,我寧願從此隱姓埋名,不再去見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或許會寫一張字條給父親,表明我還活著就是了。只要想起那些爵士和夫人們圍坐在早餐桌旁等著我回去的情景,我的心就惴惴不安。弗蘭克為了不讓別人找到我,就將我的結婚禮服和其他東西捆成一團,扔到了一個他認為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如果今晚沒有這位好心的福爾摩斯先生來找我們的話,我們本來明天要到巴黎去的。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們的住址的,但通過他善意的開導,我認識到自己錯了,弗蘭克才是對的,而如果再不讓真相大白,那我們還會犯更大的錯誤。之後他建議我們去跟聖西蒙勛爵單獨談一談,於是我們就馬上到這裏來了。好了,羅伯特,現在你什麽都了解了吧。要是我讓你覺得痛苦,那我真的十分抱歉。但願你沒有把我想得太卑鄙。”

聖西蒙勛爵那僵硬的姿勢一點兒也沒有得到放松,他皺著眉頭,繃著嘴唇,聽著他們倆冗長的敘述。

“對不起,”他說,“我很不習慣這樣公開地討論我個人的私事。”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原諒我了?你不願意在我走之前和我握一下手嗎?”

“哦,這當然可以,要是你高興這樣的話。”他把手伸出來,態度冷淡地握了一下她伸過來的手。

“我原本希望,”福爾摩斯提議道,“你會答應和我們共進一頓友好的晚餐。”

“我倒是覺得這要求未免有點兒過分,”勛爵回答道,“對於最近事態的發展,我可能會被迫默許,但是別指望我會高興。我想要是你們許可的話,現在我祝各位晚安。”他向我們很快地鞠了個躬,就大步離開了房間。

“那麽,我覺得,至少你們不會駁我的面子吧,”福爾摩斯說,“和一個美國人交往,總是非常愉快的,莫爾頓先生,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相信,很多年前的一位君王的愚蠢行為以及一位大臣的錯誤,並不妨礙我們的後代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成為同一世界大國的公民,在那樣一個國土上,會飄揚著米字旗和星條旗鑲嵌在一起的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