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尊拿破侖的半身像(第3/8頁)

“這裏的布局您已經看到了,任何人都可以從這扇打開的窗戶一步跨上門前的台階。很明顯,那個強盜就是這樣做的,所以我把門打開後,沒開燈就走了出去,可是沒想到被絆倒了,才發現有一具屍體橫在那兒。我急忙走回去把燈取來,這時才發現地上躺著一個可憐的人,他的脖子被割破了一個大口子,流了一大攤血。死者仰面躺倒在地,彎曲著膝蓋,嘴巴張得很大,看上去非常恐怖。唉,我肯定會做噩夢的。後來,我連忙吹響了警哨,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想我肯定是暈過去了,等我清醒時,就已經身在大廳了,身邊站著這位警察。”

福爾摩斯問:“你們知道那個被害者的身份嗎?”

雷斯垂德答道:“現在還沒有東西能證明他的身份。如果你想檢查屍體可以去殯儀館,不過我們現在還沒有從屍體上得到任何線索。死者身材魁梧,臉上的皮膚曬得黝黑,看上去不到三十歲,衣著不是很講究,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工人。他身邊的血泊裏扔著一把牛角柄的折刀。我還不確定這把刀是兇器還是死者的私人物品。死者所穿的衣服也沒有寫著名字,衣服口袋裏有一個蘋果,一根繩子,一張倫敦地圖,這張地圖值一先令,還有這張照片。”

很明顯,這張照片是用小照相機照的。照片上的人看上去非常機敏,濃濃的眉毛,嘴和鼻子像狒狒的面孔一樣突出。

福爾摩斯端詳了半天,然後問道:“那尊拿破侖半身像如何?”

“在你來之前,我們得到消息說塑像在堪姆頓街的一個廢棄花園中找到了,但已被打碎。我現在要去那兒查看,您想一塊去嗎?”

“好的,我也跟著去看看。”福爾摩斯查看完地毯和窗戶說道,“兇手的腿不短,要不就是身手非常敏捷。窗台離地面很高,兇手要跳上窗台還要打開窗戶,身手必須很敏捷。但是跳出去就不費力了。哈克先生,您是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摔碎的雕像呢?”

這位新聞工作者的情緒非常低落,他在寫字台旁邊坐著,說道:“今天第一批晚報肯定已經出版了,上面會刊登這件事的詳情,不過我還是要盡量詳細地陳述一下這件事。這是我的責任!不知你是否記得頓卡斯特[3]看台坍塌事件?當時那看台上只有我一個記者,但我所在的報社也是唯一一家沒有刊載此事的報社,因為我受到了很大的震動,根本不能寫。雖然現在寫這個兇案已經很晚了,不過我還是想把發生在自己家門口的這件兇殺案寫下來。”

當我們離開房子時,聽到他在稿紙上奮筆疾書的刷刷聲。

雕像被摔碎的地方離這裏只有二三百碼的距離。那尊半身像已被摔得粉碎,碎片遍布整個草地。可以想見,打碎塑像的人心裏一定有種強烈到難以抑制的仇恨。拿破侖這位偉大的皇帝淪落到如此地步,我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福爾摩斯端詳著從地上拾起來的幾塊碎片,看他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我相信他肯定能找到線索,果然,最後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雷斯垂德問:“如何?”

福爾摩斯聳聳肩膀,說道:“雖然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我們已經找到了一些線索,這是我們行動的根據。對這個罪犯而言,拿破侖塑像顯然要比人命值錢。此外,這個人的目的不只是為了把半身像打碎,否則他又為何不在屋子及其附近打碎呢?這很奇怪。”

“或許那時他因為碰到死者而慌亂,不知如何應付,於是就用刀殺了他。”

“這是很有可能的。但請你留心觀察這座房子所處的位置,打碎塑像的地方是花園。”

雷斯垂德仔細地看了看四周。

“他知道這座房子是空的,在花園裏不會有人來幹擾他。”

“但這條街道入口不遠處就有一座空房子,他肯定會先從那裏經過,然後才到了這裏。既然他手裏拿著一尊塑像,而且走的路越多,遭遇危險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他為何不在那座空房子裏就把塑像打碎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福爾摩斯指了指我們頭頂的路燈。

“他在這裏能看清地上有什麽,在那裏就看不清了,這就是原因。”

雷斯垂德說:“啊,真是這樣的。對了,我還想起一件事,那個巴爾尼柯醫生的半身像也是在有燈光之處被打碎的。福爾摩斯先生,那麽接下來你想怎麽做呢?”

“記下來,把它寫進備案,或許我們還會遇到與此類似的情況,下一步你想怎麽做?”

雷斯垂德說:“照我的想法,最好先把死者的身份查明,這對查清真相是非常有利的,而且這一點也不難做到,那麽,我們就能有個良好的發端,進而可以搞清楚死者昨晚到彼特街幹了些什麽,甚至可以找到他在哈克先生門前台階上遇到並殺了他的人。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