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圈會(第5/8頁)

“我去行不行?”

“我們一定要把情況弄得更明白些。也許它可以提供一種更為清楚的解釋。走,華生,我們還是親自出馬,看看怎樣解決。”

在我們走到霍伊大街上後,我回頭向我們剛離開的建築物望了一眼。我隱約看見頂樓的窗口有一個頭影,是一個女人頭部的影子,顯得緊張而呆滯,向外面的夜空望著,正在屏住呼吸無聲地等待那中斷的信號重新開始。有一個人在霍伊大街公寓的門道上靠著欄杆站著,這個人圍著圍巾、穿著大衣。當門廳的燈光在我們的臉上照過時,這個人顯得非常吃驚。

“福爾摩斯!”他喊了出來。

“是葛萊森!”我的同伴也說,並且手已和這位蘇格蘭場的偵探握在了一起。“這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你是被什麽風吹到這兒來了?”

“我想,和你是一樣的,”葛萊森說,“真是難以想象,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有好幾根線,只有一個頭。我正記錄信號。”

“信號?”

“不錯,就是從那個窗口。發到一半時停了。我們想了解一下為什麽。既然你在辦這件案子,不會有錯,我看我們就沒有必要繼續管了。”

“等一下!”葛萊森的語氣很懇切,“我要公道地對你說一句,福爾摩斯先生,只要有了你,我每次辦案子都感覺踏實很多。這座房子的出口只有一個,因此他跑不了。”

“誰?”

“嗯,福爾摩斯先生,我們這次可是領先一步了。這回你要允許我們領先了。”他用手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然後一個手拿馬鞭的車夫從街那頭的一輛四輪馬車旁向這邊踱來。“我能為福爾摩斯先生介紹下你嗎?”他問車夫。“這位是萊弗頓先生,是平克頓美國偵緝處的。”

“就是那位英雄,長島山洞奇案的?”福爾摩斯說,“真是幸會,先生。”

這個美國人是個青年,他沉靜又精明,臉尖尖的,胡子刮得很幹凈。在福爾摩斯這樣贊揚他後,他禁不住滿臉通紅。“福爾摩斯先生,我只不過是為生活奔波,”他說,“如果我可以把喬吉阿諾抓住——”

“你說的是紅圈會的喬吉阿諾?”

“嗯,他在歐洲很有名對吧?他的事情我們在美國也聽說了。我們了解到已有五十件謀殺案的主犯都是他,可是我們卻抓不住他。從紐約我就跟蹤他。在倫敦的整整一周內我都離他不遠,一直在等機會親手抓住他。葛萊森先生和我追到了這個大公寓,因為這裏只有一個大門,他無法逃脫。從他進去開始,從裏面走出過三個人,不過我可以斷定,他不在這三個人裏面。”

“福爾摩斯先生說他在觀察信號,”葛萊森說,“我想,他像往常一樣對許多我們不了解的事情有所掌握。”

福爾摩斯用三言兩語把我們遇到的簡單說明了一下。這個美國人拍了下手,有些氣惱。

“這麽說我們被他發現了!”他大叫。

“你為什麽有這種想法?”

“唉,難道不是這種情況嗎?他給他的幫兇發信號呢——在倫敦他有一夥人。和你說的一樣,他突然對他們說有危險,把信號中斷了。他也許是在窗口突然發現了在街上的我們,也許意識到了險情在逼近,他要是想躲過險情,就必須馬上行動。如果不是這樣,還會是怎樣呢?你覺得呢,福爾摩斯先生?”

“所以我們應該馬上去,親自查查。”

“可是我們並沒有逮捕證。”

“他很可疑地出現在無人居住的屋中,”葛萊森說,“目前這就足夠了。當他還被我們盯著時,我們可以看看是否能夠在紐約方面的協助下拘留他。而此刻,我可以負責將他逮捕。”

在智力方面,我們的官方偵探可能有些不足,但是在勇氣方面就不一樣了。葛萊森到樓上去抓那個亡命之徒了。他的神情仍然那樣,十足地沉著和精明。他就是帶著這種神情在蘇格蘭場的官場上不斷高升的。那個來自平克頓的人曾想搶在他的前面,卻早已被葛萊森堅決地拋在後面了。在倫敦的險事上,倫敦的警察享有優先權。

四樓左邊房間的門開了一半兒。葛萊森開大了那扇門。裏面黑漆漆的,很闃寂。我把一根火柴劃著,點亮了這位偵探的手提燈。此時,就在燈光中,我們大家都因吃驚而倒吸了一口冷氣。地板上沒有鋪地毯,上面有一條血跡還是新鮮的。紅腳印一直向一間內屋延伸。內屋的門被關上了。葛萊森撞開了門,高高地舉起燈照著前面,我們大家都急切地越過他的肩頭望著裏面。

一個身材魁梧的人躺在這間空屋的地板正中,他的黝黑的臉膛兒修整得很幹凈,卻又歪扭得奇形怪狀,可怕至極;頭上還有一圈鮮紅的血跡。屍體的下面是一塊白木板上的一個巨大又濕淋淋的環形物。他兩膝彎曲著,雙手痛苦地攤開。在他又粗又黑的喉嚨正中,一把白柄的刀子完全刺進了他的身體。這個人有著魁梧的身材,在他被這致命一擊擊中之前,他一定已經像一頭被斧子砍倒的牛一樣倒下了。有一把可怕的兩邊開刃的牛角柄匕首放在他右手旁邊的地板上,一只黑色小山羊皮手套放在匕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