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沼別墅的慘案(第3/3頁)

這個屋子布置得就像化學試驗室一樣。正對著門的墻上擺放著兩排帶有玻璃塞的玻璃瓶子。桌上擺滿了本生燈、試管和蒸餾器。在墻的一角,有很多盛裝酸類的瓶子放在藤筐裏。其中一瓶好像已經泄漏,流出一股黑色液體。房間的空氣中充斥著一種特別刺鼻的類似柏油的氣味。在屋子的一邊,一堆散亂的板條和灰泥上面架著一個梯子,梯子上頭的天花板上有一個洞,大小剛好可以供人出入。梯子的下面還有一團長繩,散亂地盤放在地上。

桌子旁邊是一把帶有扶手的木椅,上面坐著這個屋子的主人,他的頭歪在左肩上,臉上露出慘笑。他早已變得又硬又冷,顯然已經死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我們看到,不僅他的面部表情非常特別,就連他四肢的蜷曲也與正常的死人不同。在他那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的旁邊,有一個古怪的器具——一只粗糙的棕色木棒,上面用麻繩綁著一塊石頭,好像是一把錘子。旁邊還有一張從記事簿上扯下的破紙,上面有一些十分潦草的字。福爾摩斯瞧了一眼,就把紙遞給了我。

“你看看。”他揚起眉毛說道。

在提燈的光線照射下,我驚恐地看到上面寫著“四個簽名”。

“我的上帝!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我問道。

“謀殺!”他一邊彎下腰檢驗屍體,一邊答道。“噢!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來看!”他用手指著紮在屍體耳朵上面頭皮裏的一根黑色的長刺。

“好像是一根荊刺。”我說道。

“這確實是一根荊刺。你可以將它拔出來。不過得小心一些,這根荊刺上面有毒。”

我伸出拇指和食指將它拔了出來。荊刺剛一取出,傷口就立即合攏,除了一點點血跡能顯示傷口的位置之外,很難再找出其他任何痕跡。

“對於我來說,這件事完全離奇難解。”我說道,“我不僅沒弄明白,反而更糊塗了。”

“正好相反,”他答道,“每個環節都已經很清楚了,我只要再搞清楚幾個問題,整個案子就真相大白了。”

自打進入這個屋子以後,我們幾乎把我們的同伴忘在腦後了。他依舊站在門口,依舊那樣哆嗦和嘆息。突然間,他失望地尖叫起來。

“所有的寶物都丟了!”他叫道,“他們把寶物全都搶走了!我們當初就是從那個洞口把寶物取出來的,還是我幫他取下來的!我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昨天晚上我從這兒離開,下樓的時候還聽見他在鎖門呢。”

“當時是什麽時候?”

“當時是十點鐘。現在他死去了,警察來了以後一定會懷疑是我把他害死的,他們肯定會這樣懷疑的。不過,你們二位不會也這樣認為吧?你們一定不會認為是我害死他的吧?假如是我把他殺死的,那我還會把你們請到這裏來嗎?哎呀,天哪!哎呀,天哪!我知道自己快要瘋了!”他跺著腳,狂怒得開始痙攣起來。

“舒爾托先生,別怕,您根本沒有擔心的理由。”福爾摩斯拍拍他的肩膀,溫和地說道。“聽我的話,現在坐車去警署報案,您要答應配合他們做一切工作,我們就在這兒等您回來。”

這矮個子茫然地照福爾摩斯的話去做了,我們聽見他步履蹣跚地摸著黑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