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頁)

“我們當初應該把那個印第安人多關一段時間。”斯特伯說,笑了一聲,“這麽顯而易見的事還用說嗎,”笑聲越來越大,“我保證他的醫生也會這麽建議的。”

“你認為那樣就能讓他改變主意嗎?馬上告訴我們他為什麽要殺恩德斯尼?”利普霍恩問道,沉思了一會兒,如果那時候能將比斯提帶回來,他可以用一種非常古老的計謀讓他說話。納瓦霍傳統文化允許說謊,前提是它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而且最多只能說三次。第四次再說,就是真正的欺騙了。不能直接逼問比斯提,那樣他只會繼續拒絕,拒絕一切和恩德斯尼、骨珠、巫術有關的話題。但也許可以旁敲側擊一下。

“我覺得不一定。”利普霍恩總結道。這件案子真是稀奇古怪,承認犯罪的人說是他槍殺了某人,但其實那人是被刀子捅死的。FBI如果不想愚弄納稅人,就會好好處理這幾件棘手的案子。斯特伯是個好人,但他為FBI服務了二十年,不可能沒學會FBI奉行的規則。

“也許不能,”斯特伯說,“我尊重你們印第安人的做法,但不管怎麽說……”他聳聳肩,沒說完這句話。“看來事情要變復雜了。現在我們不再是幾個人單打獨鬥了,參與的人員會翻番,可能還不止。你能想象那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對。”利普霍恩說。謀殺案增加使關注度相應增加,大眾的關注有時能推動破案,有時只會搗亂。自己手上的謀殺案又恰好是撲朔迷離的那種,關注和壓力就會從天而降。對納瓦霍部落警察來說,公眾的關注可能沒什麽影響,因為他們從未得到過關注。但對FBI來說,報紙的評價會帶來連鎖反應,因此一定要確保那些評論是正面的。

斯特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他看著利普霍恩,後者正用左手笨拙地穿著褲子。斯特伯長著一張圓圓的娃娃臉,這讓他很難扮出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努力愁容滿面地說:“麻煩在於,我看不出可以從哪裏著手,沒有突破口。”

利普霍恩第一次體會到用左手系制服褲子的紐扣是多麽的困難。這時他想起吉姆·契提出的問題。(“我在柏德沃特貿易站聽到了一些閑話,他們說在恩德斯尼的屍體裏發現了一塊骨頭。”)是法醫發現的嗎?

“恩德斯尼老人的屍檢是在法明頓進行的,”利普霍恩說,“我想應該有人和負責的法醫談論此事,查出他們在傷口中發現的所有東西。”

斯特伯將報告放回文件袋,把文件袋放在腿上,抽出煙鬥,看了看門旁貼的“禁止吸煙”的標志。標志旁邊,小孤兒安妮正從一張宣傳畫上盯著他,宣傳畫上寫著“小孤兒安妮的父母吸煙”。宣傳畫旁是一幅墓碑成排的圖片,標題是“萬寶路之家”。斯特伯嗅了嗅煙鬥,又把它放回夾克口袋。

“為什麽?”他問道。

“我聽到傳言,說在死者傷口裏發現了骨頭碎片。”利普霍恩說,眼睛緊緊盯著斯特伯。這個理由能解釋調查的原因嗎?從斯特伯的表情上看,似乎還不夠。

“吉姆·契在他住的拖車屋裏發現了一枚小骨珠,是那個想殺死他的兇手用獵槍打穿拖車壁時隨著鉛砂彈一同射進來的。”利普霍恩說,“羅斯福·比斯提的錢夾裏也有一枚小骨珠。”

利普霍恩說完,斯特伯好一會兒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很不高興地拉下了臉,換上一副不尋常的悲哀和沮喪兼有的表情。

“骨頭,”他說,“聽起來像是剝皮行者用的,巫術、僵屍……天哪!天哪!天哪!接下來還會有什麽?我討厭這些!”

“但這可能就是突破口。”利普霍恩平靜地說。

“突破口?呸!”斯特伯說,帶著平日罕見的激動情緒,“還記得很久以前有名警察被拉古納人伏擊的事嗎?你還記得那個案子吧。負責那個案子的特工在偵破過程中了解到一些和巫術有關的情況,並將這些寫入了報告。結果他馬上被召回華盛頓,被那些身居高位的家夥撲上去咬了個體無完膚。說得明白點兒,只要你提到巫術,就等著被召回吧。”

“但那件事本來就和巫術有關啊。”利普霍恩說,“幹那件事的拉古納人說,之所以要殺了那名警察是因為他一直詛咒他們。法官判決他們精神錯亂,他們——”

“他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那個特工則被從阿爾伯克基調到了懷俄明州的東部監獄。”斯特伯說,語氣仍然很激動,“法院的裁判並沒有使華盛頓總部到此罷休,華盛頓的人不信任相信巫術的特工。”

“我也是,也不相信巫術。我只是想調查一下,不過我覺得你更有機會和那位醫生說上話,”利普霍恩說,“顯得更正式一些。如果我這麽一個納瓦霍人走進去,開口和醫生談巫術、骨頭、僵屍,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