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現(第2/3頁)

“先把他打暈,然後再勒死他,這樣他就不會掙紮和喊叫了。”警官低聲說道,“被擊打的位置在後腦勺,醫生。他被襲擊的時候,坐姿和位置是怎樣的呢?他應該不是在趴著睡覺或者什麽吧,如果是這樣的話,襲擊他的人就有可能是站在他面前的。如果他是坐直的話,那襲擊者肯定是站在他身後下手的。”

埃勒裏的眼睛閃起了光芒,但他什麽也沒說。

“您說的沒錯,警官,”普勞蒂的嘴唇正滑稽地玩弄著那根熄滅的雪茄,“襲擊他的那個人確實站在辦公桌後面。你看,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屍體的姿勢並不是橫躺著的。他是靠在椅背上坐著的——這樣,我表演一下給你看……”他後退一步,扭動著擠過辦公桌和墻壁之間的空隙,站在了辦公桌後面。他冷漠地輕輕從後面架起死者的肩膀,把屍體的上半身直立起來,靠在椅背上,頭靠在他的胸前。

“他當時是這個樣子的,是不是,”普勞蒂問道,“嘿,奎因先生?”

埃勒裏機械地笑了笑。“哦!哦,是這樣沒錯。”

“看,這樣你就能看到鐵絲了,”普勞蒂小心翼翼地擡著死者的頭,他的頸部有一圈細細的血線。鐵絲深深地嵌入了死者的肉中,幾乎看不到了。脖子後面的鐵絲則擰成了一股,跟阿比蓋爾·道恩謀殺案簡直一模一樣。

警官站直了身子。“那就是這麽回事了。他坐在那兒,某人走了進來,站在他身後,給他後腦勺來了一下子,然後勒死了他,是這樣嗎?”

“沒錯,”普勞蒂聳聳肩,拿起背包,“有一件事我可以起誓,那就是頭部的一擊不可能從其他方向和位置打出來,只有可能是從辦公桌後面……好了,我要走了。攝影師已經就位。警官,還有指紋提取師。這個地方四處都是指紋,特別是玻璃桌台。但我估計,絕大多數指紋都是傑尼自己,或者是他的助手留下的。”

法醫戴上帽子,點燃了嘴裏的雪茄,走出了房間。

他們再一次盯著死者。“明欽醫生,頭部的傷口不會致命吧,是嗎?”

明欽吞了一口口水。他的眼圈發紅,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不致命,”他低聲說,“普勞蒂說得沒錯。只是打暈了他,就這樣。他死於——死於勒殺,警官,確定無疑。”

他們彎下腰檢查鐵絲。“看起來是同樣的,”奎因沉思道,“托馬斯,你有空就立即去鑒定一下。”巨人點了點頭。

屍體依然直挺挺坐在椅子上,依然是普勞蒂剛剛擺成的那副姿勢。局長觀察著死者的面孔,自言自語著什麽。死者的表情並無任何驚恐,訝異或害怕的神情。腫脹的皮膚下呈現特殊的淡藍色,但是他的神情卻很冷靜——面色平和,雙眼是閉上的。

“你也注意到了嗎,先生?”埃勒裏突然從椅子上發話,“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一點兒也不像是遭受暴力襲擊而死的,是不是?”

局長轉過身來,望著機靈的埃勒裏說:“你說的正是我在想的事,年輕人。你是奎因的兒子,是吧?我唯一想說的就是:真怪。”

“確實啊,”埃勒裏起身穿過房間,走到書桌旁,望著傑尼的面孔沉思著,“而且普勞蒂提到的鈍器——不見了。肯定是兇手把它帶走了……注意到傑尼臨死前正在做什麽嗎?”

他指著死者指尖的筆,然後又指向玻璃桌面上擺放著的白紙。剛剛紙被壓在屍體的胳膊底下,如果死者姿勢正常,那他肯定是正在奮筆疾書。那頁紙是手稿,一半都已經寫滿了。傑尼很明顯停在了半句話處,還沒有寫完。這頁紙上的最後一個單詞結尾的筆畫猛然一拉,留下了一坨墨點。

“被襲擊的時候,他正在寫書呢,”埃勒裏咕噥道,“他和這兒的明欽醫生,你知道的,他們正在合作撰寫一本技術巨作,名字叫作《先天性過敏症》。”

“他的死亡時間是?”桑普森若有所思地問。

“普勞蒂認為是在十點整到十點零五分之間,而約翰·明欽也表示同意。”

“好吧,知道這個也沒什麽用。”警官突然說道,“托馬斯,把屍體拉到樓下太平間去吧。別忘了徹底搜查一下他身上。然後立即回來——我還需要你。坐下吧,局長,還有你也是,亨利……施瓦遜!”

前外科醫師的眼珠一動不動,他開始說話:“我——我能不能離開?”他嘶啞地小聲問道。

“可以,”警官溫和地說,“我們暫時還不需要你。托馬斯,派個人跟施瓦遜先生一起返回切斯特港。”

維利把施瓦遜領出了門。後者一言不發,也沒有回頭望一眼,拖著腳步離開了房間。他看起來神志已經不清醒了,像是嚇壞了。

埃勒裏在房間裏快速地踱來踱去。警官坐在椅子上,跟老警官和桑普森低聲地交談著。帕拉迪斯在椅子上縮成一團,顫抖著。明欽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發亮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