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奎因父子同去劇院(第3/5頁)

他別過臉。奎因警官咳了一聲,把雪茄扔進煙灰缸。他從口袋裏摸出棕色的鼻煙盒,捏了一小撮,深吸了一口,然後靠在椅背上。埃勒裏突然為摩根倒了杯水,摩根接過來一飲而盡。

“謝謝你,摩根,”奎因說,“既然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這麽坦承,請老實告訴我,周日晚上你們吵架時,你是否威脅過菲爾德的性命。為了公平起見,我要告訴你,由於你在盛怒之下說的話,拉索太太堅決指控是你謀殺了菲爾德。”

摩根臉色蒼白,眉毛抽搐不已,兩眼呆滯焦慮,可憐兮兮地盯著警官。

“她說謊!”他嘶啞地叫道。鄰桌幾個用餐者好奇地四處張望,奎因警官拍了拍摩根的胳膊。摩根咬著嘴唇,壓低聲音。“我沒做那種事,警官。剛才我就跟你說了實話,我曾經殘忍地想過要殺了菲爾德。這是無能、糊塗、沒有意義的想法,我——我可沒膽量殺人。即便在俱樂部大發脾氣威脅他時,我也沒那個意思。當然周日晚上——請相信我,別信那個寡廉鮮恥、財迷心竅的婊子,警官——你要相信我!”

“我只要你解釋你說的話。因為,”警官平靜地說,“雖然這看起來很奇怪,但我確實相信你說了她認為是你說的那些話。”

“什麽話?”摩根嚇出一身冷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公開那些資料吧,如果這意味著毀掉我的話——我敢保證,這是你最後一次敲詐別人!’”警官回答,“你說過這話嗎,摩根?”

這位律師難以置信地盯著奎因父子,然後仰頭大笑。“天哪!”他喘了口氣,“這就是我說的‘威脅’?警官,我的意思是,萬一我無法滿足他的無賴要求,他要公布那些文件的話,我就到警局自首,並把他一起拖下水。這就是我的意思!她居然以為我是在威脅他的性命——”他歇斯底裏地擦拭眼睛。

埃勒裏笑笑,用手指示意服務員過來。他付了賬,然後點燃一支煙,乜斜著看著父親。奎因同情、茫然地盯著摩根。

“很好,摩根先生。”警官站起身,向後推開椅子,“我們想知道的就是這些。”他彬彬有禮地側過身,讓那位失魂落魄、仍在顫抖的律師先行,朝衣帽室走去。

當奎因父子從百老匯沿著四十七街散步時,羅馬劇院前的人行道擠得水泄不通。人潮洶湧,只好畫警戒線維持秩序。整條狹窄通道的交通都陷於癱瘓。遮檐下強勁的燈光閃著劇名《槍戰》,小一點的燈照射著說明文字:主演——詹姆斯·皮爾,伊芙·埃利斯,全明星助演陣容。男男女女用胳膊肘瘋狂地擠開亂哄哄的人群;警察聲嘶力竭地叫喊,讓人們拿出戲票來,方可越過警戒線。

警官亮出徽章,他和埃勒裏與擁擠的觀眾一道被推推搡搡地擠進了劇院的小門廊。售票處旁邊站著潘澤爾經理,他那拉丁美洲人的面孔上堆滿了笑容;他彬彬有禮、態度堅定,同時又透著威嚴,正幫排著長隊、手持現金的顧客加快從售票處到檢票處的速度。可敬的看門人滿頭大汗,站在一旁,臉上盡是不知所措的表情。收銀員賣力地工作著。哈裏·尼爾森被擠至角落,正和三個顯然是記者模樣的年輕人熱切地交談。

潘澤爾一眼看到奎因父子,趕忙上前打招呼。看到警官高傲的姿態時,他猶豫了,心知肚明地點點頭,回到收銀窗口。埃勒裏老老實實排著隊,從售票處取得兩張預留的票。他們夾在你推我搡的人群中,走進了正廳前排。

當埃勒裏遞給瑪吉·奧康內爾兩張清楚標著LL32左和LL30左的票時,她吃驚地後退了一步。她笨拙地接過門票,略為驚恐地瞥了警官一眼,後者笑了笑。她領著他們穿過厚地毯,走到最左側的過道,默默地指著最後一排最後兩個座位,便趕忙離開了。兩人坐下,把帽子掛在座位下的金屬架上,舒適地向後靠,完全像是兩個追求享樂的人,期待著晚上充滿暴力和血腥的演出。

觀眾廳座無虛席。成群結隊的人沿著過道,由引座員引領,迅速占滿空位。許多人以靜默的目光朝奎因父子扭過頭,他們在不經意之間成了不受歡迎的焦點。

“見鬼!”老人抱怨道,“我們應該等開幕後再進來。”

“你對公眾的歡呼太敏感了,我的父親,”埃勒裏大笑,“我可不介意出風頭。”他看了看手表,兩人意味深長地對望了一眼。現在是八點二十五分。他們挪動了一下身子,然後坐好。

燈一盞接著一盞地滅了。觀眾唧唧喳喳的聲音也歸於沉寂。在一片漆黑中,幕布在昏暗的舞台上神秘地升起。一聲槍響打破了寂靜;一個男人發出咯咯的叫喊聲,劇院裏的人倒抽了一口氣。《槍戰》以廣為人知的誇張方式開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