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奎因父子同去劇院(第2/5頁)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說,“我就知道你遲早會追查到。我猜想,拉索太太為了泄憤早就告訴過你了。”

“是的,”奎因坦白地承認,“作為有身份地位的人,我不會聽風就是雨;但作為警察,這是我的職責。你為什麽要隱瞞呢,摩根?”

摩根用勺子在桌布上畫了個毫無意義的圖案。“因為——嗯,因為人們都是傻子,除非有人告訴他愚蠢的程度。”他擡起頭平靜地說,“我曾希望並且祈禱——這是人性的弱點,我想——這件事將是我和死者之間的秘密。發現那個婊子藏在那間臥室裏——聽到了我說的每一個字——實在讓我狼狽不堪。”

他喝了一大口水,又接著說:“警官,我一度以為被拖進陷阱,並且沒法提供有利的證據,這事兒千真萬確。我在劇院時,發現我最痛恨的敵人被人謀殺了,而且離我僅幾步之遙。我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麽出現在案發現場,除非編個明顯愚不可及、無根無據的故事;就在那痛苦的一瞬間,我記起自己前一個晚上還跟死者吵過架。當時的處境很糟糕,警官——相信我。”

警官一言不發。埃勒裏往後倚在椅子上,神情陰郁地注視著摩根。摩根艱難地咽下口水,繼續說。

“這就是我什麽也沒說的原因。當某人所受到的法制教育明確警示他會為自己挖出陷阱時,你能責備這個保持沉默的人嗎?”

奎因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們暫且不談這個,摩根。周日晚上你為什麽去找菲爾德?”

“為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這位律師痛苦地說,“一周之前的周四,菲爾德到我辦公室告訴我,他在做最後一筆商業投資,需要馬上設法弄到五萬美元。五萬美元!”摩根冷笑,“他把我榨成了一頭虛弱不堪的老奶牛……他所謂的‘商業投資’——你能想象出是什麽嗎?如果你跟我一樣了解菲爾德,你就可以在賽馬場和股市中找到答案了……或許是我錯了;或許是他手頭很緊,正在處理舊賬。不管怎樣,他為五萬美元提出了新的建議——為了那筆錢,他真心願意把原件還給我!這是他第一次提出這種事。每次——以前——他都是出言不遜地敲詐我索要封口費。這次是買賣的提議。”

“這一點非常有意思,摩根先生。”埃勒裏目光一閃,插話道,“他在交談中,哪句話明確地讓你懷疑他正在‘處理舊賬’?”

“是的,這就是我這麽說的原因。他給我的印象是,他手頭拮據,想去度個小假——去歐洲大陸遊覽至少三年——他正向‘朋友們’募集資金。我此前從不知道他在大範圍敲詐勒索,但這次——”

埃勒裏和警官互使眼色。摩根繼續往下說。

“我跟他說了實話:我現在經濟狀況並不好,主要是因為他,而且我也絕對不可能湊出他所要求的離譜數額。他只是笑笑——堅持要那筆錢。當然,我急於拿回那些文件……”

“你是否從注銷的憑據中核查過這些文件確已丟失?”警官問道。

“沒必要,警官,”摩根氣惱地說,“實際上,他兩年前在韋伯斯特俱樂部就向我展示了那些憑證和信件——當時我們吵了一架。哦,那些東西沒問題。他是個能人。”

“說下去。”

“上周四,他露骨地威脅我,並且掛斷了電話。在談話中我盡力使他相信,我會想辦法滿足他的要求,因為我知道,一旦他意識到已經把我榨幹,他就會毫無顧忌地將那些文件大白於天下……”

“你有沒有向他要求看看那些文件?”埃勒裏問。

“我想我問過了——但他嘲笑說,等見到錢時,他才會給我看賬單和信件。他精得很,那個騙子——他可不會冒險在他掏出那該死的證據時,讓我把他幹掉……你們看,我多坦白。我甚至可以承認,暴力的念頭偶爾也會在我腦海中閃過。在那種情況下,誰能不這麽想呢?但我從未真想殺人——理由很充分。”他頓了頓。

“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埃勒裏輕聲說,“你還不知道文件藏在哪兒!”

“沒錯,”摩根怯生生地笑道,“我不知道。那些文件隨時都可能暴露——落入他人之手——菲爾德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呢?我很可能是從一個壞工頭換到另一個更壞的工頭……周日晚上,我拼命籌了三天錢,但毫無結果——我決定跟他來個最後的了斷。我去了他的公寓,發現他穿著睡衣,見到我時非常吃驚,但毫無懼色。起居室弄得亂七八糟——我當時不知道拉索太太正躲在隔壁房間。”

他用顫抖不已的手指又點燃雪茄。

“我們吵了一通——確切地說,是我在吵,他在冷笑。他不理會任何理由、任何懇求。他就要那五萬美元,否則就把內情……和證據公之於眾。過了一會兒,我火冒三丈……我在完全失控之前離開了。就這些,警官,我以紳士和命運的不幸犧牲品的名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