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謀殺者(第2/3頁)

誰也沒想到的是,博內斯怒吼了:“謊話!她把他的生活變成了深深的地獄!”

“博內斯。”澤維爾夫人倒吸一口氣。

“她無時無刻不在抱怨他,”博內斯繼續說下去,那粗大的喉結上下活動,眼睛也睜圓了,“她沒有給他片刻的安寧,該死的!”

“這就有趣了,”警官說,仍然微笑著,“你的確是這所房子裏的一個有用之人,博內斯,老兄。接著說吧。我的印象是,你非常喜歡澤維爾醫生?”

“我可以為他去死。”他那全是骨節沒有肉的拳頭握了起來,“他是我在這個壞世道遇上倒黴運時唯一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他也是唯一拿我當白人看待的人,不像某些——某些卑鄙的人……她把我當下等人!”他的聲音已經成了尖叫,“我告訴你她——”

“好了,好了,博內斯,”警官有點兒嚴厲地說,“可以住口了。現在聽我說,你們大家。我們在死去的澤維爾醫生的手上找到一張撕成兩半的撲克牌。他顯然是在臨死前用盡全力留下了一個指認謀殺者的線索。那是一張黑桃6。”

“黑桃6!”澤維爾夫人像是岔了氣,她的眼睛幾乎要從那深深的眼眶中蹦出來。

“是的,夫人,一張黑桃6。”警官說,還帶著某種滿足感看著她,“讓我們做個小小的猜測,他想告訴我們什麽呢?你們看,紙牌是從他桌上拿的,所以這不是指紙牌的所有人。注意,他並沒有用完整的一張紙牌,只拿了一半,這說明這張牌本身也沒有什麽重要的意義;意義只在於這半張牌,或這半張牌上的東西。”

埃勒裏目不轉睛。這裏是有些可以聯想的東西。就是一頭老獅子,你也可以教它一些新花樣。他心裏暗笑。

“在這張牌上,”警官繼續說下去,“有一個數字6,紙牌的邊緣還有一些——你們叫它什麽?”

“花色。”埃勒裏說。

“花色是黑桃。黑桃對你們之中的任何人來說有什麽特別的意味?”

“黑桃?”博內斯舔舔嘴唇,“我倒是愛吃桃子——”

警官笑了。“別把我們引到神話世界裏去,那就不著邊際了。不,他絕不是指你,博內斯。”

“這個花色,”埃勒裏直截了當地說,“如果真有什麽意味的話,我想,是指死亡。你們也都知道,歷來如此。”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縫,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父親身上。

“是的,就算它有所指,也不是指什麽主要的事。重要的是這個數字6! 它對你們之中的誰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他們全都看著他。

“顯然沒有,”他笑道,“好吧,我也不認為有。作為一個數字,我也看不出它對在座的有什麽提示。它也許在那些描寫秘密社團或黑社會什麽的偵探小說裏還有點兒意思,但不是在真實生活裏。好吧,如果它作為數字不代表什麽,那它作為一個單詞呢?”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冷酷無情,“澤維爾夫人,你有一個中名,對吧?”  

她用手捂著嘴。“是的,”她聲音微弱地說,“伊塞爾。我娘家的姓。我是法國人——”

“薩拉·伊塞爾·澤維爾,”警官嚴肅地念著這三個單詞。他把手伸進衣兜,拿出一張精美的私人信箋,上方用花體印著三個大寫字母,“我在樓上大臥室的桌子上發現了這張書寫紙,澤維爾夫人。你承認這是你的嗎?”

她站起來,身體有些搖晃。“是的。是的。但——”

警官把紙舉高,這樣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三個首寫字母是:S,I,X。他放下手臂走前幾步。“澤維爾醫生在他一息尚存之際指控SIX謀殺了他。當我想起你姓名的縮寫是SIX時我已有所醒悟,澤維爾夫人。你看我們該不該以謀殺親夫的罪名逮捕你!”

就在此時,大家都聽到了廚房裏傳來的弗朗西斯開心的笑聲。卡羅夫人面如死灰,右手放在胸脯上。安·福裏斯特在發抖。福爾摩斯醫生驚奇地看著那個高個兒女人帶著難以置信、極度憎惡、怒氣沖天的表情在眾人面前搖晃。馬克·澤維爾好像變成了一座坐著的石雕,只有臉頰上的肌肉在動。

博內斯像神話中的復仇人物一樣挺立著,得意地盯著澤維爾夫人。

警官厲聲道:“你知道你會因丈夫的死而繼承大筆財富,不是嗎?”

她向後退了半步,粗聲喘息著:“是——”

“你一直妒忌卡羅夫人,不是嗎?瘋狂地妒忌?你不能容忍他們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談你所認為的情,說你所想象的愛,不是嗎?——而他們所談的全都是關於卡羅夫人的兒子!”他步步緊逼,那灼人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一個面如土色的復仇女神。

“是的,是的。”她喘息著又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