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繪姑娘(第5/13頁)

為了躲避妓女們的糾纏,我在一個路口往右一拐,走進一家叫做“瑪布提”的店。

店裏黑乎乎、靜悄悄的,收銀台也沒有人,正面掛著黑天鵝絨簾子,好像鬼屋的入口處。我掀開簾子往裏看的時候,有人說話了。

“四點才開始營業!”一個推著拖把擦地板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

“請問,您這裏有外國小姐嗎?”我爽快地問。

“有啊,我們這裏是菲律賓小姐,一個小時三千,便宜!”

“我想打聽一個人,有個叫三宅的菲律賓小姐在您這裏幹過嗎?”

“你是幹什麽的?”男人的聲音和表情都變了。

“我是她前夫的親戚。前些日子,她前夫的父親病逝,遺囑中說,要把財產分給孫女一部分。這孫女就是這個菲律賓小姐和前夫生的,叫千繪。大概是因為老人家只有這麽一個孫女,才留下了這樣的遺囑。可是現在不知道千繪住在哪裏,我就到這邊來找找看。”我信口說完上述謊話,把一盒事先準備好的點心遞過去,“這是一點小意思。”

“真啰嗦,總之一句話,你是想知道那個菲律賓小姐的住址,對吧?”

“對,後來她又跟一個姓三宅的日本人結婚了,應該姓三宅。”

“三宅?是辛迪吧?”男人用手頂著太陽穴思索著。

“有個女兒,叫千繪。”

“啊,你說的這位菲律賓小姐,大概就是辛迪。”

“那麽,三宅辛迪辭掉這裏的工作後到哪兒去了?”我就勢追問道。

“辛迪是她的藝名,本名叫……”

“維拉亞!”從簾子後邊閃出一個女的,清秀的眉眼,烏亮的黑發,棕色的皮膚,修長的身材,圓圓的小臉蛋上洋溢著異國情調,典型的南亞美女。

“喲!薩布麗娜,今天來得夠早的呀!”

“井口先生好!我去醫院拿了避孕藥以後直接過來的。”

這個叫做薩布麗娜的妓女對我說,辛迪本名叫維拉亞,不是菲律賓人,而是泰國人。

我覺得這很有可能。在房地產公司的那個老油條眼裏,什麽菲律賓、泰國、越南,都一樣。

“辛迪有個女兒,”薩布麗娜繼續對我說,“叫千繪,辛迪天天帶著女兒的照片,我見過,很可愛!”

“辛迪是什麽時候離開這裏的?”我趁熱打鐵。看來辛迪就是千繪的母親。

“很早,大概有五六年了。”

“您知道辛迪離開這裏以後到哪兒去了嗎?”薩布麗娜並沒有穿高跟鞋,但我跟她說話也得仰著頭,她比我高一大截。

“名古屋。”

“您知道具體地址嗎?”

“不知道,她只告訴我是去名古屋。”

我看了看井口,他也搖頭表示不清楚。

“您沒問她到名古屋以後要做什麽工作嗎?”我繼續問薩布麗娜。

“辛迪說她要在那邊開一家自己的店。”

“她自己開店當老板?”

“可不是嘛!她又找了一個老公,新老公給她出錢開店。新老公是名古屋人,所以要到那邊去。”

“新老公?她跟三宅先生分手,又跟別的男人結婚了?”

“當時還沒有結婚。女人離婚後六個月內不準結婚!”

這個妓女日本的事情知道得還不少。

“新老公叫什麽?”我繼續追問。

“不知道。”

井口也搖搖頭。

“店名呢?”

“我沒問,落合經理也許知道。”

“落合經理?”

“卡薩布蘭卡的。”

井口補充道:“就是拐角那家泰國浴室。”

“落合經理說他在川崎火車站見過辛迪。”

“什麽時候?”

“辛迪從這裏消失那天。”

我把薩布麗娜這句話理解為辛迪離開川崎去名古屋那天。我向薩布麗娜說了聲謝謝,轉身對井口說:“謝謝你們在百忙之中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托你們的福,我尋找千繪的工作有了很大的進展。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喂,有完沒完?”

“我想現在就去見卡薩布蘭卡的落合經理,請您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有人要去找他問問辛迪的事,這樣我會更順利一些。”

“你直接去有什麽不可以的?”井口臉上露出厭惡的神情。

“我帶你去!反正我現在有閑工夫。井口,不許把點心都吃完!”薩布麗娜說著就往門外走。

我又問了井口一個問題:“有辛迪的照片嗎?”

“沒有沒有!”井口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只好追著薩布麗娜走出了店門。

卡薩布蘭卡是一家裝飾成中世紀城堡模樣的泰國浴室。剛到門口,一個娘娘腔皮條客陰陽怪氣地跟薩布麗娜打招呼:“喲!打算換個地方,來我們店上班呀?”

“落合經理在嗎?”

“在。這位大哥,現在是優惠時間,每次優惠五千日元!”皮條客好像沒有看出我是薩布麗娜帶來的,大聲沖我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