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紋模

“你今天下午跟她們聊了這麽久,應該收集了不少線索吧”桑戴克笑說道,之後我便簡單地講了講下午的事兒。

“是的,這些就是我收集到的信息。”說完我把有更為詳細記錄的筆記本遞給了桑戴克。本子裏記錄了我跟吉布森談話的詳細內容。

“這些記錄是不是你一回來就立刻做了?”桑戴克問道,“趁你還記憶猶新之時?”

“跟吉布森小姐分開不到五分鐘,我就去了旁邊的肯辛頓花園,馬上坐在椅子上做了記錄。”

“那就好!”桑戴克說道,“我們來看看你都收集了些啥信息。”

桑戴克快速地看了一遍兩個本子上的內容,期間又前後地翻了翻,比對了一下。看完之後,他站了起來,沉默不語,出神入定。片刻之後,桑戴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將本子放回到了桌子上,然後說道:

“收集的信息可以歸納如下:魯賓是一個工作勤奮的人,平時喜歡研究一些古代和中世紀藝術;他可能是個喜歡誇誇其談的小痞子,不過也有可能是被他人誹謗的。瓦爾特顯然是個鬼鬼祟祟的家夥,還似乎是個騙子。他熱衷於追求名利,還愛在充滿風險的股市裏折騰;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專業攝影師,而且精通珂羅版的制作。傑維斯,你今天的工作完成得棒極了!你能察覺到這些信息背後的聯系嗎?”

“我察覺了到其中的一些聯系。”我回答道,“不過我至少有自己的看法了。”

“兄弟,請你把自己的看法留在心中就行了。你一說你的想法,我就會有壓力,想要說我的想法。”

“你要真說出你自己的看法,我倒是會覺得奇怪了。”我回答道,“你不說我也不會怪你的。我完全理解,你的意見和推測都屬於客戶的財產,不能私下拿來與朋友閑聊。”

桑戴克嬉笑地拍了拍我的背,看得出來他難得這麽開心。然後他滿臉誠意地對我說道:“聽到你這麽說,我真是太感激了。你參與了這個案子,但關於案情進展我又一直對你緘口不言,所以感到很過意不去。然而你卻深明大義、通情達理,我簡直太感動了。為此,我一定要給你開瓶酒,感謝有你這位忠心耿耿、聰明能幹的朋友!感謝上帝,我簡直太幸運了!哈哈,博爾特來了!看,博爾特就像位甘心奉獻的牧師,為我們帶來了美味可口的烤肉。晚餐我猜是牛排吧?”桑戴克一邊說著,一邊嗅了嗅,然後接著說道:

“萬能的沙瑪什2也要吃飯啊,換句話說,我們這位饑腸轆轆的醫生也要吃飯啊。博爾特,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做的牛排總比別人家的好吃?是不是你的牛肉有什麽不同之處?”

個子矮小的博爾特笑得眯著眼睛,合不攏嘴,臉上幹枯的皮膚形成了一道道的皺紋,像是一張縱橫交錯的路線圖。

“可能是因為我與眾不同的烹飪方法吧。”博爾特回答說,“首先我會把牛排放到石臼裏搗一搗,稍微破壞一下肉內的纖維;然後把煉金熔爐加熱至六百攝氏度,並將牛排架在一個三腳架上放進熔爐。”

桑戴克立刻放聲大笑道:

“哈!原來是用煉金熔爐烤的!沒想到這麽個實驗工具被你拿來做烹飪用了。博爾特,你現在去開瓶波爾馬特紅酒。另外,再準備好八張底片放在暗匣裏,今晚有兩位女土會帶一份資料過來。”

“你要帶她們上樓嗎”博爾特警覺地問道。

“我應該得帶她們上樓。”桑戴克說。

“那我先得把實驗室收拾一下了。”博爾特回答說。顯然,博爾特很清楚男性和女性對於工作環境有截然不同的審美要求。

“對了,剛才你說吉布森小姐很想知道我們對這個案子的看法,是吧?”晚飯後,酒足飯飽的桑戴克問道。

“是啊。”我回答道,然後將我與吉布森下午的對話盡可能地復述了一遍。

“你跟吉布森說得很謹慎,也很圓滑嘛,”桑戴克贊道,“你這樣很有必要,做得很對。我們絕不能輕易地走漏風聲,不能讓警方知道我們的底牌,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只要我們不揭自己的底牌,又知道對方的底牌,那我們就可以見招拆招,合理出牌了。”

“你說得警方就像階級敵人一樣。今早去警局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點。讓我吃驚的是,他們也坦然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但他們的職責是找出真兇,可不是隨便找個人來定罪啊。”

“他們的職責應該是去找出真兇,”桑戴克回答道,“但在實際上他們在履行職責之時卻不是那麽回事兒。警方一旦逮到了一個嫌犯,給這嫌犯定罪便是他們首要目標了。這個人是否真的無辜,警方根本不關心。如果他真是無辜的,也只有靠他自己的努力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警方的制度是很糟糕的,因為他們是以定罪數量的多少來評定工作成績的,所以警方就會想辦法盡可能地多定些罪。而且訴訟方面也是如此,律師也不會認真地分析案情或是探究真相,他們只會想方設法地去應付完成一個案子,根本不在乎案情的真相。這樣律師和物證分析師們便矛盾重重,雙方都無法理解彼此的觀點。好了,我們可不能這麽坐著閑聊下去了,現在都已經七點半了。讓博爾特收拾收拾,等會兒客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