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在會所裏,鄭律師有些氣急敗壞。“我說老鬼,你怎麽還不動手啊!”他質問道。

鬼見愁蹺腿坐在椅子上,叼著一根雪茄,他轉眼看著鄭律師:“你讓我怎麽動手?來硬的嗎?”

“我不管你來軟的硬的,但必須盡快解決。老板現在著急了,你也看到了。如果任這件事繼續發展,影響了公司的大局,我想咱們誰都不會好受。”鄭律師說。

“我會再試試,但是……”老鬼吸著煙,噴吐了一下,“我不會跟警察來硬的。”

“你這,也太廢物了吧!”鄭律師氣得站了起來。

鬼見愁一看,也站了起來。“我警告你,姓鄭的,你丫嘴給我放幹凈點兒,要不……”他用手指著,“我就把它給封了!”

鄭律師看他這樣,不屑地笑笑:“老鬼啊,你有這脾氣別沖我來啊,沖警察去啊。黃總這人什麽樣你是知道的,他可不那麽好說話。”

鬼見愁不再理他,轉身就離開了會所。

“老鬼,你自己考慮清楚。”鄭律師還在他身後喊著。

鬼見愁出了門,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他看著滿天的白雲蒼狗,突然感到一種茫然。他走過幾輛趴活兒的出租車,低頭進了奧迪。車徐徐開動,他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但又怎能想到,此時正有一輛出租車在緊緊尾隨,而徐國柱正坐在車上。

經過這兩天的跟蹤,柳爺已經初步摸清了鬼見愁的生活軌跡和作息規律。

徐國柱坐在後座上,用手盤著手串:“你是說,他經常來這個會所?”

“是的,每次來都是找一位律師。”柳爺說。

“是這個人嗎?”徐國柱說著把一張復印紙遞了過去。

上面是鄭光明的戶籍照。柳爺看了一眼就點頭:“對,就是他,戴個眼鏡,看著人五人六的。”

“操,這王八蛋不是他媽什麽好東西。”徐國柱靠在座椅上,“哎,你是怎麽知道的?進去看了?”他又問。

“沒有,那種地方我哪進得去啊。我是一直在門口蹲著,幾次都看見他們兩個一起走出來。”柳爺說。

“呵呵,行,你丫踩點兒、望風兒的本事還沒廢。”徐國柱打趣道。

“哎,你可別再提這個了啊。”柳爺正色。

“行行。”徐國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現在挺好的,踏踏實實,自由自在。”

“是挺好的……”柳爺點點頭,“只要拿咱當人看,活兒累不累都是小事兒。”

“操,誰也沒不拿你當人看啊。”徐國柱說。

“哎……”柳爺嘆了口氣,“剛出來的時候啊,到哪兒都沒人要,想想也是啊,誰願意把一個蹲過大獄的放在身邊兒啊。還是得謝謝你,幫我介紹了個地兒,這才安穩下來。人啊,只要有尊嚴,甭管掙不掙錢,心裏都踏實,活著就有奔頭兒。棍兒哥,哎,你這是……”他一回頭,看徐國柱正擦著眼淚。

“嗨,我就是困了,哈……”徐國柱佯裝打了個哈欠,把眼淚擦去,“甭跟了,丫這是又收賬去了。”他指著前面的奧迪說。

在經偵支隊裏,楚冬陽正在辦公室看著一份文件。沒想到門一開,崔鐵軍走了進來。

“哎喲,崔師傅,快坐快坐。”楚冬陽賠著笑臉,自從上次老三位翻車之後,他便長了教訓。他把崔鐵軍讓到沙發上,又倒上一杯茶,“有事嗎?”他問。

“政委,打擾了啊。”崔鐵軍也笑臉相對,“跟你匯報匯報這幾天的工作情況。”

楚冬陽一愣,沒想到崔鐵軍能主動示好。“好啊,這些天你們都辛苦了,看看有什麽我能幫上的?”他說。

“我們這幾天一直在摸D融寶的情況,哦,就是那個什麽互聯網金融公司。”崔鐵軍說,“我們在調查中發現,這家公司的一輛車,曾經往那個洗錢團夥的現金庫送過現金。”

“送過現金?”楚冬陽皺眉。

“是的,金額還不少,大約有兩千萬。但我們到D融寶一問啊,你猜怎麽著?他們說這輛車並不在公司,而是讓下面的一個員工私自借給朋友了,而那個員工現在還在休假。你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事兒?”崔鐵軍盯著楚冬陽的眼睛問。

楚冬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嗯,他們這麽說是有些牽強。”

“還有呢,我剛才到法制處的時候,那邊小孩兒正整理材料呢,我隨便一聊,你猜怎麽著?”崔鐵軍又自問自答,“他們說現在D融寶的幾個報案材料都交給經偵了,我一想不對啊,我之前問過我們內勤啊,他說沒這個案子啊。”

“哦,這個啊……”楚冬陽趕忙接話,“是我讓內勤將案件情況暫時保密的。”

“為什麽?現在咱們講的不是案件公開嗎?”崔鐵軍問。

“但這個案件……比較特殊。”楚冬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