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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南區的一間破舊的房屋中,國生已經讓徐國柱給折騰熟了。他蜷縮在墻角,大聲地哀求著:“哎喲,我說棍子,你丫下手輕點行不行,哎喲……”

徐國柱站起身來,用T恤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結實的肌肉跳動著:“瞧你丫那揍性,這麽多年了還他媽這麽。我還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耗子’在哪兒說出來,我就接著給你‘拿龍’。”徐國柱一臉蠻橫,如兇神惡煞一般。

國生的年紀雖然還不到五十,但模樣卻顯得蒼老,毒品消耗了他生命中的精華,讓他的身體變得幹癟。“耗子”是他曾經用毒品控制的一個小賊,但沒想到這兩年卻因為結識了娛樂圈,發了橫財。

國生呼呼地喘著粗氣,斜楞著眼看徐國柱:“哎……我說大棍子啊,你們……你們警察還敢這麽打……打老百姓啊……”

徐國柱一聽撲哧一下樂了:“操,你丫還配當老百姓啊。我還告訴你,今天我沒穿警服,就是找你丫瀉火來了。上次你丫告訴我一線索,讓我們整個支隊白忙了半宿,我他媽還沒找你算賬呢。”

“哎……你看看,我現在都什麽揍性了,你就別逼我了……”國生不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望著周圍的四面空墻,“我呀,早死早托生……”他嘆息道。

“那我就成全你!”徐國柱說著一腳就踩在國生的迎面骨上。國生頓時發出了殺豬一樣的號叫。

“哎喲,哎喲,你停手,停手!我說,我說!他……他現在好玩冰妹,我聽說……聽說他這兩天在鐵鍬的地盤上混。”國生終於吐了口兒。

“鐵鍬的地盤上?”徐國柱依然沒松腳,“是跟著老鬼的鐵鍬?”

“是,就是他。你不是認識他嗎?自己去問問多好。”國生用手攥著徐國柱的腳說。

“廢什麽話!”徐國柱又踩了一下,“屁三兒呢?屁三兒現在在哪裏?”他又問。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但你只要找到‘耗子’,就一定能找到屁三兒。”國生說。

“為什麽?”徐國柱問。

“屁三兒不是咱本地人,是從廣東那邊來的。一直洗錢放貸,比我們玩得大多了。我跟‘耗子’聊過,他之所以把屁三兒拉下水,就是想沾沾他的生意。”國生說。

“這麽說,屁三兒也玩兒這個。”徐國柱做了個“溜冰”的動作。

“是,而且玩得挺猖。每次都得帶不少‘大果兒’。”國生說。

徐國柱慢慢擡起了腳,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哎,我問你,‘耗子’穿多少碼的鞋?”他問。

“嗯……”國生想了想說,“他個兒小,鞋是40碼的。”

“你丫倒記得挺清楚。”徐國柱說。

“那是,這孫子我是當兒子養的,從前鞋一直是我買。”國生說。

“行,你丫給我老實點,要是亂說,我他媽廢了你!”徐國柱又重重地踢了他一腳。

國生護著要害:“我可不會說,我要說了,他們不得撕巴了我啊。棍子,你也別說見過我啊。”他央求著。

徐國柱掏出一根中南海,自顧自地點燃,遞給國生。國生看著他,表情慢慢從驚恐歸於平靜。

“你呀,也這麽大歲數了,別他媽整天不人不鬼的,找條路好好活著。”徐國柱說。

“呵呵……”國生低頭苦笑,“哪有路給我們這種人啊……”

徐國柱穿上T恤,推開房門。崔鐵軍正在門口抽煙,見他出來了,忙過來問:“怎麽樣,棍子,說了?”

“說了,在鐵鍬的地盤上,我能找到。”徐國柱說,“哎,你帶錢了嗎?”他問。

“錢?”崔鐵軍說著就摸口袋,“帶倒是帶了,不多,就這些。”他把幾個兜兒翻出來,劃拉了三百多塊。

“行,我回去還你。”徐國柱說著接過錢,轉身又回到了屋內,扔給了國生。

“你這是救濟他……”崔鐵軍在徐國柱出來時問。

“嗨,這種人是無底洞,救濟不過來。我只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徐國柱說。

潘江海回到隊裏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兒。他拎著兩個大塑料袋,放在了辦公桌上。小呂回來得最早,白襯衣上沾了幾塊黑印兒。潘江海一看就湊了過去。“怎麽回事?露餡兒了?”他笑著問。

“是。”小呂木訥地點頭。

“怎麽露的?”潘江海問。

“剛開始……還行……我進去給了紅包,就坐在最後一張桌子上了。”小呂說。

“為什麽坐最後一張桌子上?”潘江海來了興趣。

“因為那張桌子坐的都是司機啊、給婚禮幫忙的啊。我覺得安全些。”小呂回答。

“哈哈哈哈……行,你小子還行。”潘江海笑了,“然後呢?”

“然後,就開始婚宴了,沒想到我這桌兒的人沒吃幾口就都離開了。有個給新娘照相,有個出去開車。就剩我一個人了。後來一幫人到我這兒敬酒,他們問我是男方的還是女方的,我就……”小呂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