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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辦公室了,但我還是在辦公桌前又坐了半小時,假裝為第二天的審判做準備。最後,我只得承認,自己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原因很簡單:我想去一趟“赫伯特·思裏夫特與助手們”的事務所/家,看看這個人為什麽不回我的電話。我實在沒法在猜疑中再度過一晚了。

艾莉森肯定在等我回家,但我現在不能回去。於是我便給家裏打了個電話。

“喂?”

“喂,是我。”

“嗨。”她說話的聲音很清脆,我能聽到電話聽筒中隱隱約約傳來了動畫片的聲音。

“我得晚一些回家了,手頭有事要處理。”

“多久能解決?”她問。

“我也不知道。”

“主要是……我……我很想讓你快點兒回家。”

“怎麽了?”

“等一下。”她說,我聽到動畫片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沒有了。

她低聲說:“今天早些時候,我聽到了槍響。槍聲聽起來很近,肯定就在咱們家周圍。我不敢讓薩姆出門,我自己也不敢出門了。”

“也許是有人打獵吧。”

“總共有兩聲槍響。”她沒有理會我的猜測,繼續說道,“前後間隔大約五秒鐘。”

“一槍將獵物打倒,再補一槍徹底殺死。”

“可是我們立了‘禁止狩獵’的牌子呀!”

我不好讓她向狩獵監督官投訴,只能說:“親愛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我會盡快回家的,現在只有一件事需要處理了。對不起。”

她顯然有些不滿,直接便掛斷了電話。

現在是差二十分鐘七點。赫伯·思裏夫特在六點時就該結束對艾莉森的監視了。如果他直接回去,那麽六點四十五分就能到家。

我收拾好東西,很快就開車在暮色中向赫伯·思裏夫特家駛去。十分鐘後,我拐上了北安普敦大道,將車停在他那棟破舊的老房子旁。我走上門階,按了三次門鈴,但無人響應。

這家夥去哪兒了?他為什麽要躲著我?我一邊大聲咒罵,一邊踩著重重的步子繞到房子後部。只要赫伯·思裏夫特在這兒,那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

車道盡頭有一處老舊的車庫。我透過裂縫的玻璃張望了一下,裏面停著一輛小卡車。

那麽,他確實在家?他到底有沒有跟蹤我的妻子?我又一次咒罵起來。

這棟房子後部也有個入口,我氣呼呼地走上門階開始敲門。我能聽到裏面傳來聲音,要麽是電視機,要麽是收音機。於是,我更加用力地又敲了敲門。

“思裏夫特先生?”我站在後門的門口,雙拳叉腰,大聲說道。

無人應答。

這回,我開始用手掌砸門了:“思裏夫特先生,這未免太過分了!我可是付過現金的!”

隔壁房子的門廊上出現了個灰發的女人,她用懷疑的目光盯著我。

“別多管閑事!”我大吼道。

她趕緊退回自家屋裏了。

我又對後門拳打腳踢了一番,同時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我火冒三丈地大步跑回車裏,從手提箱中拽出一個記事簿,撕下一張紙草草寫道:“思裏夫特先生,請回電!”我在這行字下畫了三道下畫線,然後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號碼也寫上了。

我返回後門處,將這張字條塞進了門把手上方的門縫裏,這樣他就不會漏看了。然後,我便氣呼呼地駕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