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九場(第2/5頁)

雷恩收起開玩笑的神色。“巡官,”他正色說,“如果我曾經對你的幽默感有所懷疑,現在也過去了。”

“喂,喂,你們倆究竟在打什麽啞謎啊?”只剩布魯諾一人仍是滿頭霧水。

薩姆將一支皺皺巴巴的香煙塞到嘴裏。“事情差不多是這樣的,昨天我做的事可多了,我去了威霍肯,向墨菲太太問了話,搜了伍德的屋子,還從地毯下找到一本伍德的存折——注意,協助我做這些事的是我的一個手下,跟了我足足六年之久——然後我才離開那兒。你仔細想想,這不是他媽的天降神跡嗎?因為,當我在威霍肯做這堆事的時候,我也正坐在我的辦公室和你一起嚼舌頭,對不對?就在中央大道這個地方!”

布魯諾看著雷恩,當場爆笑。“這實在稍稍過分了一點兒,雷恩先生,也實在有一些風險。”

“絕對沒有風險,我可以保證。”雷恩溫和地說,“布魯諾先生,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化妝師幫我易容⋯⋯巡官,我必須請求你赦罪,昨天我之所以改扮成你的模樣,有極嚴肅和不得不去的理由。也許交代你的手下打電話這個部分有點兒惡作劇的味道,的確也稍稍偏離正道,但這也正說明了我絲毫無意隱瞞二位,不是嗎?”

“下次您至少讓我瞧瞧我自己長什麽樣子,”薩姆沒好氣地咕噥著說,“這真很危——”薩姆將下巴往前一伸,“說實在的,我不——唉,算了,把那本存折拿出來讓我們瞧瞧吧。”

雷恩從他外套的裏層口袋裏取出存折,薩姆接過來仔細查看內頁記載。

“巡官,這是非常有可能的,近期內我也許會再喬裝成另一個人,讓你嚇一大跳。”

薩姆捏起存折裏夾著的五元紙鈔,卷在指間。“呃,”他露齒一笑,“起碼您很誠實。”薩姆把存折扔給布魯諾,布魯諾也檢查一遍,再放進抽屜裏。

“我今天來,”雷恩的語調輕松有力,“除了看看我們幹練的巡官先生驚訝的樣子之外,有兩個真正的用意:第一,我希望能得到那天晚上所有渡輪乘客的名冊副本,不知道二位可否給我一份?”

布魯諾拉開他辦公桌上層的抽屜,遞給雷恩一小疊文件。雷恩將文件折好,放進口袋。“此外,我也希望能拿到最近幾個月裏失蹤人口的名單,以及從今天起,每天失蹤人口的報告,這個冒昧的要求不知二位能否滿足?”

薩姆和布魯諾對視一眼,布魯諾聳了聳肩,薩姆懶懶地拿起內線電話,下命令給負責失蹤人口調查的單位。

“雷恩先生,您會拿到你要的這些清單,他們會直接送到哈姆雷特山莊去的。”

“真是太麻煩你了,巡官。”

布魯諾有點兒欲言又止,清了清嗓子,雷恩極其友善而好奇地看向他。“有一天,”布魯諾說,“您曾說過,希望我們在實施具體行動之前,先告訴您⋯⋯”

“噢,大斧頭終於要砍下來了,是嗎?”雷恩輕聲地問,“是什麽樣的行動呢?”

“以謀殺查爾斯·伍德的罪名逮捕約翰·德威特。薩姆和我一致同意,證據確鑿無疑;局長聽我報告了整個經過,也支持我們動手抓人。要以謀殺罪名起訴他並不難。”

雷恩一下子嚴肅起來,臉頰上光滑的皮膚更加緊繃。“而且,我相信你和薩姆巡官也認定朗斯特裏特同樣是德威特殺的,是吧?”

“當然,”薩姆回答,“正如你所說,隱藏著的、策劃所有這一切的是X先生,這兩樁命案是同一只黑手幹的,毫無疑問,就像手套之於手一樣,套上去正合適。”

“你這個比喻非常傳神,”雷恩說,“巡官,極其傳神。布魯諾先生,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逮捕德威特歸案呢?”

“其實也不急,”布魯諾說,“德威特並沒有逃亡的跡象,但夜長夢多,我們可能明天就動手——”布魯諾陰沉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沒什麽新的狀況足以改變我們的想法的話。”

“除非上帝插手,奇跡出現,是嗎,布魯諾先生?”

“差不多。”布魯諾苦笑道,“雷恩先生,我和薩姆到哈姆雷特山莊求助於您,向您敘述朗斯特裏特一案時,您曾經說過,您已獲得了某些答案,我們逮捕德威特,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答案?”

“這有一點點遺憾,”雷恩的聲調意味深長,“時機尚未成熟⋯⋯你們說有破案的把握,這個把握有多牢不可破呢?”

“有把握到起碼可以讓德威特的辯護律師失眠好幾天。”布魯諾充滿自信地反駁,“大體上,控方主張起訴德威特是基於以下這些論據:根據目前的證據顯示,德威特是和伍德同時上默霍克渡輪的,且到謀殺案發生為止,來回兩次共有四趟渡輪,他一直在船上,船上所有的乘客中只有他一人如此,這一點非常重要。而且,德威特自己也承認,命案發生後他打算馬上下船。至於為什麽他會連乘四趟船——本來他不肯承認,還是我們逼問出來的——德威特的解釋非常牽強,誰聽了都知道是假的。此外,他說和別人約在船上見面,又拒絕透露對象和原因,更是無稽之談,我們很容易就能證明這純屬捏造,是不折不扣的謊言。這裏,有兩樣簡單的事實:之前根本沒有這通約會的電話,而他所說的這通電話既沒記錄也無法追蹤。總而言之,結論清清楚楚,這通電話和打電話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是德威特想象出來的。雷恩先生,到此為止,您的看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