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燈(第2/30頁)

“懂了,”埃勒裏說道,“但不是很清楚。還有其他的嗎?”

“替我打電話給安,告訴她我愛她,跟她說我還要好幾天才會回家,不過你會跟我在一起,而且一切都很好,然後要她打電話到我辦公室跟克勞福德說明。”

“你的意思是,連你的夥伴也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但是索恩已經掛斷了。

埃勒裏把聽筒掛回去,皺著眉。這真是太奇怪了。索恩一向是個標準的公民,一個成功的律師,過著無懈可擊的私生活,法律的職業生涯則是枯燥沒有什麽刺激的。老索恩竟然牽扯上神秘事件……

埃勒裏快樂地吸了口氣,打電話給索恩太太,語氣力求令人放心;大叫了一聲迪居那;然後塞了一些衣服到袋子裏,慎重地裝填了他的警用點三八左輪手槍,草草寫了張紙條給奎因警官,沖到樓下,跳上迪居那叫來的計程車,趕到五十四號碼頭時剛剛好早到了三十秒。

索恩非常不對勁,埃勒裏立刻就發現了,甚至早在他把注意力轉到律師身旁的胖子之前。索恩縮在他的蘇格蘭格子毛呢大外套中,活像在繭中夭折的蛹一樣。從埃勒裏上一次見到他到現在,幾個星期裏他好像老了好幾歲,平時光滑的臉頰現在布滿了淩亂的短髭,甚至連衣著也沒有整理。當他握著埃勒裏的手時,他充血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詭秘的解脫,對一向深知索恩的自信和沉著的人來說,顯得有點感傷。

但是他只不過說了:“噢,嗨,奎因。我們要等的時間恐怕比預計的還要長。要不要跟赫伯特·賴納赫醫生握手?醫生,這位是埃勒裏·奎因。”

“你好。”埃勒裏簡短地說,碰一下那個人戴著手套的肥厚手掌。如果他要扮演好他的角色,他想,他也應該是粗魯的。

“一個驚喜是嗎?索恩先生?”賴納赫醫生以埃勒裏從沒聽過的低沉嗓音說道,聲音從他胸膛隆隆的發出就像雷聲的回音一樣。他那小小的紫色眼睛顯得非常非常的冷漠。

“我希望這是一個令人愉快的驚喜。”索恩說道。

埃勒裏捧著雙手點煙時看了他的朋友一眼,在他的臉上他看到了贊許的表情。如果他敲到了正確的音調,他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演出了。他把火柴丟開然後猛然轉向索恩。賴納赫醫生半是疑惑、半是感到有趣地凝視著他。

“可樂妮亞號在哪裏?”

“檢疫中,”索恩回答,“船上有個人病得很重,因此其他旅客通關上也就有了麻煩。就我所知,這需要好幾個小時。我想我們該到等候室去坐一下。”

他們在擁擠的等候室裏找到位置,埃勒裏把他的袋子放在兩腳之間坐在上面,並調整他的姿勢使他能夠捕捉到同伴的每一個表情。在索恩強自壓抑的興奮中還有些別的東西,而在胖醫生身上還有更惱怒的氣息,這強烈地激起了埃勒裏的好奇心。

“愛麗絲,”索恩以正常的聲調說著,仿佛埃勒裏知道愛麗絲是誰,“或許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不過那是梅休的家族特征,我從老梅休身上就看出來了,是吧,醫生?不過,老遠從英國跑來,到了門口卻被擋住,這也著實令人氣惱。”

所以他們是要等一個愛麗絲·梅休,埃勒裏想著,從英國搭可樂妮亞號來的愛麗絲。好個索恩!他差一點笑出來。“西爾維斯特”顯然是個年長的梅休,是愛麗絲的一個親戚。

賴納赫醫生的小眼睛盯著埃勒裏的袋子看,禮貌地說著:“你要到什麽地方去是嗎,奎因先生?”

賴納赫並不知道埃勒裏要跟他們一道——不管他們要上哪兒去。

索恩在寬大的外套裏扭動了一下。“奎因是跟我一起來的,賴納赫醫生。”他的聲音柔軟但帶著敵意。

那個胖子眨眨眼,他的眼睛陷在松垮的半月形皮肉之間。“真的?”他說,相形之下,他的低沉聲音柔和多了。

“或許我應該做個解釋,”索恩突然說道,“奎因是我的同事,醫生。他對這個案子有興趣。”

“案子?”胖子說道。

“法律上的用語。我沒辦法拒絕他要幫我——呃——保護愛麗絲·梅休利益的好意。我相信你不會介意吧?”

這是一個殘酷的遊戲,埃勒裏感到確定了。有個重要的東西有危險了,而索恩這個死腦筋決心要維護它,不論是用武力或是詭計。

賴納赫厚重的眼瞼垂下來,把手掌擱在胃上。“不會的,當然不會,”他以真誠的語氣說著,“見到你真是再高興不過了,奎因先生。或許,有一點意外,不過令人歡欣的驚奇對人生和對詩歌都是一樣重要的。嗯?”說著他輕輕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