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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拔也拔不下來。我殺了人嗎?只因為把狗糞留在了樹下,就成了殺人犯嗎?幸造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但是他的心被孩子的父母攪得很亂,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在無意之中殺了人的殺人犯呢?

回家以後,幸造立刻就把這件事說給老伴兒菊江聽。幸造很久以前就有個習慣,在外邊有了不順心的事,回家就說給菊江聽。菊江呢,總是一邊認真地聽,一邊“嗯、嗯”地幫腔,並且安慰幸造,從來都不說幸造做得不對。對於菊江這種態度,幸造一直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從來沒有想過向菊江表示感謝。但是,今天他打算向菊江表示感謝了。如果能得到菊江的理解,心頭的芒刺就能拔下來了。

菊江看到幸造那慌張的樣子,開始的時候驚得瞪大了眼睛,後來則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沒有“嗯”,而是“啊”了一聲。那對夫婦的指責,叫誰說都是訛詐。狗糞留在樹下會造成一個孩子的死亡,就是神仙也預料不到,何況是人哪!菊江也一定認為那對夫婦因為孩子死了而失去了理智,只不過是想找一個人發發怨氣。幸造希望菊江明確地肯定他當時的反應是正確的,也希望菊江說,他並不是為了洗清自己而找借口。

“……我腰腿不好,這你是知道的。腰疼起來就像錐子紮似的,從脊椎骨到頭頂。要求這樣一個老人打掃狗糞,還有沒有一點兒同情心哪?退一步說,我承認沒有把狗糞打掃了不好,也不能說我殺了人嘛!因為樹下邊有狗糞就沒有檢查,只不過是找借口,市裏負責道路清掃的部門也有責任。就算我也有責任,那也不過是全部責任的幾萬分之一。菊江,你說是不是啊?”

幸造用一種根本不希望聽到同意以外的回答的口氣,看著菊江問道。

菊江聽了,像以往那樣淡淡地微笑著。但是,跟以往相同的只有這淡淡的微笑,從嘴裏說出來的話卻讓幸造連做夢都想不到。

“這個嘛……這可說不好。”

聽了菊江這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幸造呆住了。

菊江依然微笑著,說了一句讓幸造懷疑他的耳朵出了問題的話:“你呀,沒能保住晚節呀!”

幸造沒有馬上理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大腦一片空白。菊江站起來,走到廚房裏去了。幸造想追著看她的背影,但由於受到的沖擊太大了,居然沒能追上。五十年來一直順從的妻子,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叫幸造感到十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