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5

田丸花把想說的話說完之後,就回家了。佐藤和代跟田丸花一起離開了昌子的家。

這個田丸花,簡直太有意思了,腦子裏就是缺根弦兒。她居然一個人跑到不認識的男人家裏去,你說這是膽子大呢,還是不懂人情世故呢?正常人肯定是不會這樣做的。跟她開個玩笑吧,她頓時就滿臉通紅,真可笑!以後可不能錯過跟田丸花聊天的機會了,太有意思了!

和代回到家裏,繼續把剛才的樂子“咀嚼”了一陣,黃昏時分才走出家門。她去超市買了一些東西之後,忽然想到應該順便到田丸花說過的那個河島家去看看。

她知道河島家是路邊的一所破房子,所以很容易地就找到了。

在和代看來,那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要說大地震,三級地震就能把它震倒。這在這種房子裏的河島,與其說是膽大,倒不如說是傻瓜。

“我才不想在這麽破的房子裏住呢!”和代突然大聲自言自語道。這句話說出來以後,她擔心裏邊的人聽到,又感到害怕起來。

所幸裏邊的人好像沒有聽見。據田丸花說,河島老人體格健壯,要是被他抓住可就麻煩了。最好不要在這種危險人物的附近停留。

可是,和代剛走出去幾步,又停下了。田丸花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她真打算領導一場反對砍伐街樹的運動嗎?和代無法理解田丸花為什麽會在這件事情上動腦筋,只認為那是吃飽了撐的。那個胖子仗著逮著了一個能掙大錢的老公,自命不凡,太可笑了。和代心想:“如果我像田丸花那麽有錢、有時間的話,還不如去減肥。剛才挖苦她‘肉感’,她居然沒生氣,沒準兒她還真覺得‘肉感’挺好呢,真是個幸福的人啊!”

田丸花打算搞簽名運動,可其實呢,一旦河島同意拆遷,田丸花的簽名運動就沒有意義了。與其去征集一百人以上的簽名,還不如讓河島在這裏當釘子戶更有效。在河島當釘子戶的時候,不管田丸花多麽認真地搞反對運動,也只不過是“有閑階級”的闊太太的遊戲而已。這在和代看來很滑稽,但看著田丸花那麽認真地幹這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和代也很生氣。

總而言之,只要河島不在這裏住了,田丸花從事反對運動的樂趣就沒有了。想到這裏,和代靈機一動。為了給田丸花搗亂,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河島搬家,反正他住在這裏也會令人感到不愉快。河島在這裏當釘子戶,除了讓大家討厭他以外,什麽意義都沒有。所以,把河島從這裏趕出去就是一種社會正義。田丸花希望河島永遠在這裏當釘子戶,是一種反社會的主張。這樣考慮的話,給田丸花搗亂就是正當的。

和代記得來的路上有一家便利店,於是轉身回到那家便利店,從門口的垃圾箱裏拽出一個裝著吃剩下的盒飯的垃圾袋來。她拿著那個垃圾袋重新回到河島家門前,前後左右看了看,見沒有行人,便把那個垃圾袋甩進了河島家的院子裏。

“誰?”從裏邊傳出一聲粗野的怒吼。

和代差點兒被嚇破了膽,撒腿就跑。當她聽見河島開門的聲音時,已經拐了一個彎,河島就是追出來也看不見她了。可她仍不敢怠慢,繼續瘋了似的往前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這樣跑過了。最後跑得她頭暈目眩,幾乎暈倒在地。

盡管如此,她仍然心情非常愉快,就像一個幹了壞事又成功逃脫的小和尚。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和代一邊跑一邊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