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6(第2/4頁)

“啊,您聽見啦?真對不起。那麽,我想說的事情您明白了嗎?”

“不明白。我為什麽不能搬家呢?”

太好了,老人終於上鉤了!田丸花心中暗笑,差點兒笑出聲來,費了很大勁兒才忍住笑。看來河島是最後一個釘子戶,所以對田丸花所說的不要搬家的話感興趣。因為叫錯了名字而生氣的心胸

狹窄的男人,田丸花打心眼兒裏看不起。

“您知道為了拓寬道路,要把好不容易才長大的街樹全部砍伐的事情嗎?”田丸花認為,老人也許就是為了保護街樹才當了釘子戶的。雖然從老人那粗野的態度上來看,不可能想那麽細,但從他

精心照料自家門前的樹木的情景來看,說不定還真是為了保護街樹。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她田丸花就可以毫無遺憾地退出了。

“不知道!”河島厭煩地搖晃著腦袋。跟第一次見面的人說話,是絕對不應該采取這種不嚴肅的態度的。真是一個沒有禮貌、沒有教養的人!田丸花覺得自己把河島看透了。

“您一點兒都不知道嗎?為了拓寬道路,要把這條大街上所有的街樹全部砍伐!我們能允許他們這樣做嗎?那些樹一棵一棵地活得好好的,長這麽大需要幾十年的工夫。人們為了自己方便,要把

那些樹全部砍伐,不是太以自我為中心了嗎?”

田丸花反復強調著自己的主張,可是河島好像一點兒都沒有動心。他用渾濁的眼睛警惕地看著田丸花,說了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你是哪個宗教團體的?”

“我不信教,什麽宗教團體的都不是!這跟宗教有什麽關系嗎?我只不過是說要保護街樹!”開什麽玩笑!她田丸花的主張什麽地方跟宗教有關?真是沒有教養,連自然保護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宗教

團體的區別都不知道。要是在平時,田丸花會覺得河島很可憐,可是今天憤怒壓倒了憐憫。

“那麽,那些街樹跟你有什麽關系呢?”河島反問道。

河島的反問使田丸花感到心虛,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只有超越了利害關系的活動才有意義,田丸花沒想到河島會問這個問題。

“跟我倒是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不過,綠化帶減少不是一件叫人難過的事情嗎?”

“反正要建設新道路,到時候再種樹嘛!”

“既然要再種,何必把現在的樹都砍伐了呢?”

“因為需要砍伐!算了,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想保護這些街樹,對吧?所以你就想阻止拓寬道路的計劃,對吧?所以你就想讓我一直在這個家裏住下去,當釘子戶,對吧?”

沒想到這位河島老人很簡單地就把因果關系整理順當了,這還叫人感到他多少有點兒知性,不是傻瓜,也不是沒有教養。田丸花對老人的看法開始有些改變了。

“您說得太對了!”

“那麽,我在這裏當釘子戶,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什麽?”這回輪到田丸花不能理解了。得到好處也罷,受到損失也罷,田丸花到這裏來之前,河島不是一直在當釘子戶嗎?當釘子戶能得到什麽好處,不應該由田丸花來解釋,而應該由河島自己來解釋嘛!裝什麽糊塗呀!

“這正是我想問的問題。河島先生,您為什麽要在這裏當釘子戶呢?”

“這是我的自由!”

河島聽了田丸花的問話,好像不高興了。何止不高興,他生氣了。只聽他嘟囔了一句,轉向田丸花,搖晃著巨大的身軀逼過來,

嚇得田丸花倒退了幾步。

“告訴你吧,我只不過是因為在這裏住慣了才不願意搬走的。還有一個理由是,來我家交涉搬家問題的那些市政府的職員的傲慢態度激怒了我。可是,我兒子和我兒媳婦都反對我這樣做,他們都

勸我拿一筆政府給的補償費,到別的地方蓋一所新房子。我不聽他們的勸告,他們都不理我了。我就是為了爭一口氣,結果落到了這部步田地。跟你說實話吧,我正準備放棄繼續當釘子戶呢。可就在這個時候,你來勸我不要搬家。你什麽意思嘛!”

“您家裏還有這麽多狀況啊!那樣的話,我就不勸您繼續在這裏當釘子戶了……”田丸花認為,如果河島老人說的這些情況是真實的,不給予同情就不對了。了解到老人家裏有這些情況以後,還勸老人繼續當釘子戶,田丸花是做不出來的。

河島好像察覺到了田丸花的內心活動,臉上浮現出令人討厭的奸笑:“不過嘛,如果你給我一筆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拿了錢,我就聽你的勸告,繼續在這裏當釘子戶。"

田丸花不由得看了河島的臉一眼。這家夥在說什麽呀?他剛才說的話有多麽的不近人情,難道他自己就察覺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