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烏鴉(第4/15頁)
彌生一驚,順井口的手指望去。別無去處的“雪兒”蜷縮在三輪車旁,望著這邊,白毛已臟兮兮的。
“是的。”
“是白貓?讓它呆在外面,能放心嗎?”
井口注意到房間因開空調而關得嚴嚴實實。
“沒事。它喜歡外面。”
彌生憎恨那只貓。自從那晚逃走之後,它就再也不想進屋了。彌生的語氣自然也就漠不。關心。井口似乎沒在意,看了一眼手表。
“馬上要去接孩子了吧?”
“是的……嗯,您所說的掌紋,是怎麽回事?”
終於,彌生問到了擔心的事。
“手掌上也有紋理啊。那個屍體零零碎碎的,只有很小塊的手指沒被削去指紋。好在留下了一只手掌,我們想通過它來確定死者身份。如果不是您丈夫那再好不過了。只是血型和年齡跟您丈夫吻合。我們只能先告訴您這些。”
井口很快說完,垂下目光。
“是被碎屍了嗎?”彌生自語道。
井口以解釋的口氣說:“對。在K 公園共發現了十五處,都這麽大。不過,總共加起來也只有全身的五分之一。現在,正對整個公園進行全力搜索。想不到吧?發現屍體的契機竟是烏鴉。”
“烏鴉?”彌生莫名其妙。
“對,是烏鴉。負責打掃衛生的大媽給烏鴉找食,翻騰垃圾箱時發現的。要不,或許永遠都不會被發現呢。”
彌生竭力自制,不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假設是我丈夫,怎麽會被弄成那副樣子?”
井口沒有回答,反而問:“最近您丈夫有沒有卷進什麽麻煩事,或者借過誰的錢吧?”
“我想沒有。”
“您丈夫回家的情況如何?”
“在我上夜班之前總是回來……”
“那麽賭博或者嫖娼呢?”
聽到賭博,彌生腦海裏就浮現了比九點賭博的事,但還是搖頭否認。
“那樣的事倒沒聽說過,只是最近好像經常喝酒。”
“恕我冒昧,您兩口兒吵過架嗎?”
“吵架的事偶爾也有。不過他疼孩子,……也是個好丈夫。”
不經意地,彌生差一點兒用了過去時態,於是馬上打住。接著想起對孩子們來說,他確實是個好父親,眼裏就充滿了淚水。井口大概怕她長籲短嘆,趕忙起身說:“對不起,萬一確認了身份的話,勞駕您到警署來一趟。”
“好的。”
“不過,您孩子那麽小,要是攤上這碼事兒,可真……”
彌生擡起頭,發現井口又在凝視三輪車。貓也還在那兒。
井口他們走後,彌生馬上給雅子掛了電話。
不能再猶豫了。
“怎麽了?”
雅子好像從彌生的語氣中已領會到發生了變故,馬上反問道。彌生就講在K公園發現了被肢解的男屍。
“那可能是邦子作的孽。托付給那個毛手毛腳的娘們,的確是我的失策呀。”
或許是由於後悔,雅子消沉地說,“不過,那烏鴉也真是的……”
“我該怎麽辦呀?”
“要是通過掌紋可以判斷,那一定會被確認為健司。這是遲早的事。你只能一口咬定什麽也不知道,別無辦法。問你,就說夫妻關系一般,那天,他一大早出去就再也沒回來。”
“不過,如果有人看到他回來過,怎麽辦?”
彌生越跟雅子商量越感到不安。
“不是你自己說沒人看見嗎?”
“可是……”
“冷靜些!這點事你應當心中有數的呀。”
“我們運那個時,不會有人看見吧?”
或許出於習慣,雅子又陷入沉思。好不容易說出的答案也沒能讓彌生放心。
“說不定。”
“喂,當然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肚子上有青斑,對吧?”
“那是自然。好在你既有那晚不在現場的證明,又不會開車,總能搪塞一下。
你不是既上了夜班,第二天還去了保育園嗎?”
“是啊,還在垃圾場跟一位太太說過話呢。”
彌生添上一句,好讓自己放心。
“我認為他們不可能把咱們兩家牽連到一起,放心吧!他們查看了你家的浴室,不是也一無所獲嗎?”
“是呀。”彌生說給自己聽。而後想起了邦子的事——另外一樁不安的事,終於鼓足勇氣說,“其實呀,昨天邦子來威脅我了。”
“怎麽回事了”
“要我把十萬改為五十萬。”
“那娘們也確實做得出。做事不利索倒挺財迷。”
“後來逼我做了貸款保證人。”
“哪兒的貸款?”
“好像是高利貸,不太清楚。”
似乎雅子也沒料到這一層,又沉默了。這時候,彌生還擔心被罵個狗血噴頭,雅子卻很平靜地說:“這事確實做得夠蠢的。公布了是你丈夫之後,萬一那個放貸者捅出你作擔保的事,誰都會想到邦子要挾過你。再說,你也沒有給她作擔保的情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