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怕死(第2/3頁)

再看祁律,那被黑甲武士團團圍住的主角兒,卻一點兒也不驚慌,坦然的站在原地。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蒙上一層月色,月光朦朧,細紗一般,猶如美人兒的衣袂,輕柔的掃在祁律的面容之上,讓本身蒼白的臉色鍍上了一層柔光,更添姿儀。

怕是見過祁律的人,都要驚嘆一聲,祁律的姿儀出眾,然而往日裏的原主祁律,油嘴滑舌,好吃懶做,而且風流成性,天生一股奸猾模樣,而如今祁律突然轉了性子,端端的站在月光之下,他完全不像是一介區區小吏,反而高深不可莫測。

“祁律!你還敢來!?”祭小君子首先開口,一臉嘲諷譏笑,撫掌說:“等的就是你!沒想到罷!這一切都是騙局,鄭姬根本沒有予什麽手帕於你,我們就是在等你上鉤!”

太子林一聽,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往日裏鄭姬也是愛見祁律愛見的整日思念,牽腸掛肚,但是鄭姬是個文弱且循規蹈矩之人,太子林也在奇怪,怎的鄭姬竟突然幽會祁律,做出這種出格兒的舉動呢?

原是祭家的詭計,就是為了騙祁律上鉤。

祭小君子說著,一串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慢慢步來,團團圍住祁律的黑甲武士立刻規矩的向兩邊散開,緩緩留出一條通路。

跫音近了,便看到一個身著青袍的男子從祭家大門中走出來,他一手負在身後,一手自然下垂,雖只是幾步走,卻透露著無與倫比的貴氣和威嚴。

歲月不敢在男子的臉上造次,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模樣,一張容長臉,與威嚴的氣質不同,卻是清秀的長相,唇角掛著微笑,雖隨時隨地都在微笑,但笑意不達眼底,整個人好像一個笑面虎。

祁律知道,這樣的人,最不好對付。

他稍微觀量了那男子一眼,便規規矩矩的作禮,說:“亨人律,見過祭卿士。”

祭小君子堪堪哈哈大笑,見到那男子走出來,一瞬間也從炸了毛的野貓,變成了乖巧的家貓,順毛的說:“叔父有禮。”

此人,便是在鄭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鄭伯寤生眼中的大紅人,日後鄭伯過世,連立四位鄭國國君的第一權臣——祭仲!

祭仲臉上掛著微笑,笑起來似怒似冤似嗔似哀,唯獨獨不似笑。

祭小君子一看叔父來了,連忙端出威嚴來,用馬鞭虛指著祁律:“你這小吏,日前沒有殺你,你便越發猖狂起來,竟敢夜闖祭家,來人——將這小吏給我剁成肉泥!”

他的話說完,祭仲卻慢悠悠的擡起手來,輕輕擺了擺,身邊的黑甲武士立刻退散,列隊整齊,回到祭仲身後,祭小君子一臉狐疑奇怪,卻不敢問出聲,也乖巧的站在祭仲身後。

祭仲終於開口了,幽幽的說:“聽仆從說,你這小吏要見我,所謂何事?”

祁律微微一笑,也終於開口,說:“律是來歸還手帕的。”

祭仲挑了挑眉,反詰:“歸還手帕?”

祁律點頭,重復說:“律確是來歸還手帕的……若律猜的無錯,這手帕,怕是祭卿士您的罷?”

“放肆!”祭小君子厲喝出聲,而被祁律當面“指證”的祭仲,卻微微一笑,滿不在意,說:“這手帕為何是我的?你倒是說說看。”

祁律與祭仲仿佛在打啞謎,聽得太子林皺了皺眉,小土狗皺眉的樣子頗為認真,還歪了歪小腦袋。

祁律語序清晰,有條不紊的說:“難道不是祭君子您引律前來的麽?如果律子時赴約,此時此刻,恐怕已經被剁成肉泥了罷?”

祭仲保持著微笑,目光卻加深了一些,饒有興趣的說:“你且繼續說。”

祁律又說:“疑點一共有兩個,其一……”

祁律豎起一根手指,微笑的說:“送口信來的侍女出了很多汗,而且一直在抖,恐怕不是因著走得急,或者緊張所致,準確地來說……是恐懼。”

侍女當時聲音很低,做賊一樣,但其實並非做賊,想來是被祭家的人脅迫去送口信,所以害怕的直抖。

祁律又豎起一根手指,笑著說:“其二,這手帕乃是女子的貼身之物,名貴是名貴了一些,但樣式太過簡陋了一些。”

鄭姬可是祭仲的妹妹,侍女說了,這是信物,而這手帕除了蠶絲質地,質地名貴一些,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標志,如何能當作信物?

“恐怕是祭君子也怕事出意外,落人口舌,反而毀了鄭姬的名聲罷。”

若是祁律夜會的事情出了意外,帕子落在旁人手裏,豈不是毀了鄭姬的名聲?別說計策失敗,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這帕子的樣式十分簡單,就算真的落在旁人手中,也無法說三道四,可保鄭姬清白。

祁律微微一笑,拱手說:“祭君子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啪啪啪!”祭仲慢慢擡起手來,輕拍了幾聲,雖撫掌沒什麽誠意,卻說:“說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