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癡情的傷痕(第3/5頁)

那簡直等於自己是個犯人了。這種狀態持續一周之後,矢後便覺得刑警的工作真是沒完沒了,他開始感到高山檢察官的決心。矢後感到困惑。當他開始不知所措時,他的仿徨影響了打球。

“好好打啊!”中崎教練時不時對矢後說。被人這麽一說,矢後才開始意識到自己常常陷於松弛的狀態。做防守練習的時候,出過將投二壘的球扔到三壘之類的錯。擊球也缺乏妙手。要不打在握棒部位,要不就打飛了。於是人便焦躁起來。新海的教導也在他身上消失了。

“你打累啦。”坪井過來說道。

矢後感到一種要向評井和盤托出的誘惑,但他知道不能這樣做。集訓完成了基礎訓練之後,很快進入了兩隊對抗賽。紅隊的四號由森山來打,一壘由梅島頂上打五號。矢後打白隊的四號。這對於失後七郎來說,是相當殘酷的考驗。

假定小手指頭有一個針紮程度的傷口。這個傷口並不直接妨礙投球、捕球、奔跑、擊球,但意識上該處有個傷口的念頭是無法抹去的。當存在這樣的意識時,力量的均衡便被破壞了。所謂破壞力量均衡,就是在某個方面用力過大。血液不再流通到球棒的末端,而是陷入了一個人在揮舞木棍的狀態。投球會偏高,球棒不能水平揮動。——這樣的狀態從精神上出現了。矢後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心想,最好刑警那道目光消失掉吧。似乎那已不是保護夫後的人的眼睛,而是使矢後墮落的人的眼睛。

“矢後在打算著什麽?”中崎不得其解。梅島有二安打,森山和矢後是無安打。

“我的確在打算。”矢後答道,“不過,我現在不能說出原因。請稍等一會兒,我會超出的。”

“一定要做到呀。你也看見了,森山的擊球太粗率。雖然有力量,但對於變化球就應付不了了。如果你上不了場,球隊就實在困難了。”

“你放心吧。”矢後說道。

當天晚上,當年輕球員在下將棋時,矢後有客人來訪。走到大門口去一看,身著春裝的長岡阿伊子站在那裏。

“陣前勞軍來啦。”阿伊子嫣然一笑。

4

不可能帶阿伊子到集訓宿舍的自己的房間。即使帶妻子的人也不被允許。沒有辦法,矢後只好帶阿伊子外出。

“突如其來,不好辦哩。”矢後說道。

“我想見你了嘛。反正我是打算另租房子的。這樣就沒有關系了吧?”

溫泉在路溝裏流著。春天的夜霧沉沉,整個鎮都飄蕩著溫泉的氣味。溝裏有熱氣升起來。矢後一邊走著,突然想起了刑警那回事。即使在夜晚,那刑警也在盯著自己嗎?因為天剛黑,還有行人。是否有人在跟蹤,矢後就不知道了。在接近鎮中心部時,行人多起來了。矢後不喜歡看一大堆男男女女都裹著旅館的棉袍在街上走動的樣子。但是,正正規規穿了褲子的矢後,和剛從東京來到的阿伊子的靚麗,在人群中頗惹人注目。

“那個就是上院隊的矢後呀!”擦身而過的年輕女子的說話聲,飄進了矢後的耳朵。

“找個地方進去吧!”

矢後把阿伊子帶到了沒有幾個人的西餐店。 他已經來過好幾次。這間店在I町來說是太高档了,所以顧客甚少。咖啡味道很好。盡管如此,阿伊子在店裏的單間落座,似乎仍是太給這間店掙面子了。

“你怎麽突然想起要來的?”

“就是想見你。”阿伊子直直地盯著矢後的臉說道。矢後覺得這樣小的阿伊子令他無法抵抗。把心奉獻給這個女子的心情消失了。但是,拒絕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感到,即使這個女子正如高山檢察官擔心的那樣,是為謀害自己而來的,也無關緊要了。

矢後心想,一定要超越此女子。我得讓檢察官看一看,這女子無奈我何。他又想,人可能是身在危險之中卻懵然無覺的吧。

二人出了店門,向河邊走去。順著水流聲,有一條沒有人跡的路。這水是從天城山中流出來的。手牽住了手。與球棒相比較,還是女人的身體易通血脈。二人在樹下停住接起吻來。他吮吸著阿伊子的唇時,忽然感到一個念頭掠過大腦:自己豈非已絕望了麽?

河邊有一家小旅館。矢後先走了進去。從二樓的房間也能聽到流水聲。矢後站在窗前點燃一支香煙時,認出稍遠處河邊的樹下,有人劃著了火。矢後關上拉門。

不能讓阿伊子感覺到的意識在起作用。不過,此時此刻並非意味著阿伊子是敵方的人。矢後心想,自己要被幹掉了。他仿佛聽見球場播音員的聲音。“四號左場手森山。五號一壘手梅島”。

“今天你乖得很哩。”阿伊子邊脫鞋邊笑著說。

“並非只有今天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