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人物X(第2/4頁)

“進了多少人?”

“上院隊的獎金球員是森山一人。但直接打四號是荒唐的。因為球迷都在期待矢後你打四號。”

矢後心想,假如森山坐鎮四號,自己改打五號,也無不可。但是,如果森山進入外野,就會有人上來。這名上來的球員轉到內野之時,矢後和森山之間就發生直接關系了。這種情況會不會出現,應當在公司對矢後的簽約提示金額上顯示出來。

矢後又歷歷在目地回想起今年賽季的最後一天。慘不忍睹的三振出局和輕擊搶分失敗!球隊經經營者和加治屋領隊如何看待這一現實是問題所在。

“還沒有簽約吧?”坪井問道。

“還沒有。”

“我給你一個忠告,如果公司對你不好,你就應該另謀高就。你考慮過這事嗎?”

“我想過。我考慮過好幾次啦。曾經想,還是盡早離開好吧?不過,我既尊敬新海先生,也喜歡加治屋領隊。”

“你的想法太單純啦。你必須將自己作為商品,給予更高評價。你擁有球迷的呀。這話你知我知就行:如果你有心的話,我替你出力。因為想要你的球隊有的是。

如果公司方面有話說,就給他們一點暗示好了。跟他們磨一磨才好。最終會提高你的價值的。”

“我只要能打棒球就行。”矢後說道,“而我畢竟是上院隊培養出來的。”

他呀,讓新海清的亡靈附體啦。”坪井說道。

3

十二月份過半之後,矢後七郎簽了下個年度的合同。不過,合同內容卻未必是矢後所滿足的。工資也沒有提升三倍。合同雖然是從法律上約束矢後一整年的,但決不是為了將矢後出售的。阿伊子也好,坪井也好,如果聽過這份合同的內容,會對矢後說些什麽話尚未可知。但是,矢後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所左右,無奈接受了這些條件。當他認了那些條件時,他面前的球隊董事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把手搭在矢後肩上說:“拜托啦,矢後君。我們明年對你的期望很大呀。只是公司還窮,給你的東西還不夠充分。你給面子簽了這個約,公司不會忘記的。”

矢後默然欠身致意。這情形似乎迄今為止已延續一年又一年了。而可悲的是,矢後不是通過道理,而是通過簽約,開始感受作為棒球手的鬥志,開始感受到必須將自己所有能力投入到下個賽季之中的無限大的責任,、而不是僅僅相當於工資的責任。那就是應當稱之為青春的東西麽?如果就是青春的話,那是完全無償的青春。

矢後七郎從簽約的翌日起便開始訓練。雖說是沒有下雪的冬天,但早晚的空氣寒冷。明治神官的表參道兩旁的樹木,一片葉子都沒有了。為此天空和大地都顯得廣闊。矢後呼著白色的氣在緩緩的坡道上跑上跑下。矢後心想,虧得我在一個好地方找了公寓。這一來,他覺察到是頭一次獨自在賽季之外的時間進行訓練。去年為止,新海清仍然在。他總是到新海家附近去,和新海二人一起跑步。再往前一年之前,每當日本錦標賽結束,一定有外國球隊來訪,如新海參賽,矢後也跟去的。沒有這種賽事安排的年頭,二人便會一道遠征,前去溫暖的地方。“完全是一個人了!”

矢後邊跑邊想。自己的身體狀況必須由自己來調節好。這樣的要強心理,大概對於矢後這個年齡的青年來說會使之忘卻工資的問題。實際上,一跑起來之後,頭腦裏就不再冒出各種問題了。

來到橋邊,他這次是反方向過橋,返回來。道路緩緩向下,然後又上坡。通向青山的坡道似乎挺長的。辛苦。但是,這種辛苦應當每天減少一點,而當它減輕之後,就會成為對自己有益的營養。

東京被空襲的時候,人們曾爭先恐後地逃到表參道。可能是認為這裏廣闊所以安全吧。他覺得時至今日,如果發生地震或火災,他自己恐怕也會這樣做吧。但是,結果正好相反。有一個區域投下了一定數量的燃燒彈,木造房屋開始燃燒起來時,地表便成白熱狀態。起風之時,火舌便沿著地面往外竄,遠達一二千米。那個夜晚,不是風,而是火焰舔過了表參道。當火焰將這寬闊的大道舔過一遍,表參道便成了死人川。原先站著跑的眾人在那一瞬之間,重重疊疊地倒下了。——這樣的敘述矢後是聽過的。整潔的柏油路上曾發生過那樣的事,就像虛構的一樣。路上已結了凍。

到了春天路樹會萌芽,而到了秋天,會鋪上一層黃色的落葉。

矢後的公寓在大道往裏一點的地方。離開大道之後,他開始走起來。返回房間擦擦身子,還得再睡一覺。

不過,矢後的計劃在他走到自己房前時崩潰了一個男人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