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灼熱 04(第2/3頁)

洋次沉默地點了點頭。美枝子也經常發這樣的牢騷。帶著個小孩,哪兒都去不了。時裝店、高級餐館、電影院,不得不全部放棄——她最後還會接上一句:“你倒好,麻煩事全都向我一推了事。”

“怎麽樣?”

“嗯?”

“有關你夫人的行蹤。”

“啊,”洋次摸了摸下巴,“我去問問美枝子的熟人,可能會問出什麽來。”

“請一定要問。”加賀說道。

這樣今天的事就結束了吧,洋次心想。

“你在機床制造廠工作?”加賀變換了話題,“聽說是在板橋的一家工廠當設備維護工程師?”

“是的。”為什麽要問工作的事情?洋次心想。

加賀將手冊打開。“事發當天,你早上去了千葉的客戶那邊,回到工廠是下午兩點左右。之後,過了三點,你又去了大宮的蘆田工業,六點半再次回到工廠,然後換好衣服回家。這些情況有什麽不對嗎?”

洋次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著他這副樣子,加賀抱歉地低下了頭。

“我們已經向工廠詢問過了。雖然這傷害了你的感情,但掌握全部相關人員的動向是偵查工作的常規。”

“不,沒什麽傷害感情的。”洋次用手背擦掉額頭上的汗水,“那天的事我記不太清了,既然你已經向工廠調查過,我想應該不會錯了。因為我們的日程安排全部由工廠管理。”

“嗯,都留下了準確的記錄。”加賀低下了頭,“我只想確認一件事情。”

“什麽事?”

“據工廠的人說,你出發去蘆田工業的時候,好像說過‘今天就從那兒直接回去了’。聽說連要更換的衣服也帶去了。這是真的嗎?”

“這個……”洋次搜尋著當時的記憶,“可能我說過,因為這種情形經常會有。”

“但你後來又回到了工廠。”

“我想起還有事……反正也不用繞很遠,而且如果直接回家,往哪兒放公務車也是個問題。”

“啊,是啊,聽說你在工作的時候是要用車的,是一輛日產陽光的廂式貨車,車身兩側印著公司的名字。我見過。”

為什麽連這個都要問?洋次尋思著,一語不發。

“不過,”加賀接著說道,“我們去蘆田工業核實情況的時候,他們說你到那兒的時間是五點左右。你三點剛過就從板橋的工廠出發,到達大宮的蘆田工業是五點。這在平時可是半個小時就能到達的距離。你花的時間好像過多了。你中途是不是去了什麽地方呢?”

“啊,那個,去了書店。”

“書店?哪一家?”加賀握好手冊和筆。

“就是十七號線旁邊的那家書店。”洋次說出了地址,那是一家他時不時就會去的大型書店。“蘆田工業那邊的人沒特別囑咐要幾點到,所以我就稍微歇了口氣。這事我也不能聲張。”

“你買了什麽書?”

“不,那天沒有買。”

加賀或許是在記錄洋次說的話,在手冊上寫著什麽。

“請問……”洋次說道。加賀擡起臉。看著他那略顯粗獷的臉,洋次試探著問道:“你是在懷疑我嗎?”

“懷疑你?”加賀身體稍稍向後挺,“為什麽?”

“因為你對我調查得也過於細致了。且不說我們工廠的事情,你竟然還調查了我們的客戶。”

“調查的時候必須幹得徹底。這並不只是針對你一個人。”加賀的臉頰微微松弛下來,露出看上去並非故意裝出的笑容。

“真的嗎?”

“真的。”

既然都這麽說了,洋次便也不好再提出抗議。

“最後我還想問一件事。”加賀豎起食指。

“什麽事?”

“你夫人倒在盥洗室時穿的衣服你還記得嗎?你說她穿著白色T恤和短裙褲。”

“我記得是這個樣子。”

“這一點有些蹊蹺。”加賀一邊說,一邊翻動手冊,“剛才我說過,她和附近的一位主婦說過話。據那位主婦說,那時候她穿的是鮮紅的T恤。因為顏色鮮艷,所以那位主婦記住了,絕對不會錯。然而她被殺時卻換成了白色T恤。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洋次聞言,無意識地用雙手摩擦起手臂來。空調並沒有開得太涼,他卻直起雞皮疙瘩。

“她回家後換了衣服吧?因為去了趟外面,出了汗。”

“但車裏是有空調的吧?”

“那輛車已經舊了,”洋次說道,“空調好像也壞了。”

“是嗎?那這個季節可很受罪啊。”

“這個嘛,雖說是壞了,但也不是完全失靈了。”一邊說著,洋次一邊想道:凈說些多余的話!

“紅色T恤,”加賀說道,“當時跟其他要洗的衣服一起放進了洗衣機。看來她還是打算洗的。”

連洗衣機裏面都調查過了嗎?洋次想著,心情變得更陰郁了。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我想是這樣的。她出了汗,一定是這樣。”他重復了和剛才一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