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羅約的聖誕節(第3/4頁)

“誰最先發現的屍體?”

“老皮特。你不會認識他,他在什麽地方的山裏有間簡陋小屋。”

“嗯,這我知道。不是還有個農夫牽涉進來了嗎?”

“是邁克·奧金斯,他在皮尤敦山的山腳下有幾英畝地。似乎是奧金斯正開著他的福特車進阿羅約——讓我想想,今天是星期一——對啦,那是星期五早晨……聖誕節早晨,相當早。老皮特也要去阿羅約——他常下山,奧金斯就讓他搭個便車。嗯,先生,他們倆來到交叉路口,在那兒奧金斯要拐彎朝阿羅約開去,於是碰上了這樁事兒。安德魯·範的屍體就在路標上硬邦邦地掛著,像只冷庫裏的小牛。”

“我們見到那路標了。”埃勒裏鼓勵地說。

“我猜過去幾天,城裏有上百人開車來看它。”魯登治安官抱怨道,“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碰上一次交通問題。不管怎麽說,奧金斯和老皮特怕得要命,他們倆都像要暈倒了……”

“嗯哼。”警官說。

“他們應該沒碰屍體吧?”埃勒裏問。

魯登治安官斷然地搖了搖自己長滿灰白頭發的腦袋。“他們沒敢碰!他們像被魔鬼追趕著似的,車一開進阿羅約就把我從床上弄了起來。”

“那是什麽時間,治安官?”

魯登治安官臉紅了。“八點。但我前天晚上到馬特·霍利斯家裏玩了整整一夜,那天有點兒睡過頭。”

“我想你和霍利斯先生立即去了交叉路口吧?”

“是的。馬特——他是我們的鎮長,你知道的——馬特和我,我們找了四個小夥子一起開車去。一團糟,他啊——我說的是範。”治安官搖搖頭,“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事情,而且還在聖誕節。我把這事兒叫瀆神。說起來,範也是個無神論者。”

“嗯?”警官迅速反問,他的紅鼻子像根標槍似的從圍巾的褶層中伸出來,“無神論者?這是什麽意思?”

“哦,也許不算無神論者,”治安官一臉不安地咕噥道,“我自己就不是個常去做禮拜的人,可範呢,他從來不去。教區牧師——嗯,或者我最好還是不要再談論那件事兒。”

“非同尋常,”埃勒裏轉向他父親說道,“確實非同尋常。老爸,這很像一個宗教狂熱分子所為。”

“是的,他們都這麽說,”魯登治安官說,“我——我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個鄉村治安官,啥都不懂,你知道吧?這個拘留所三年沒關過一個流浪漢。可我敢說,先生們,”他臉色暗淡地說,“這裏面不只是宗教的事兒。”

“我認為鎮上沒有人會是嫌疑犯。”埃勒裏皺起眉頭斷言道。

“沒人會那麽瘋狂,先生,我告訴你,一定是跟範的過去有牽連的什麽人幹的。”

“近來鎮上有陌生人嗎?”

“一個都沒有……於是馬特跟我和那些小夥子,檢查了屍體的高矮、塊頭、衣著和證件之類後,才認出來是誰,然後把屍體放了下來。回村的路上,我們在範的房子門口停下……”

“好,”埃勒裏熱切地說,“你們發現了什麽?”

“就跟地獄一樣,”魯登治安官狠狠嚼著嘴裏的煙草說,“有激烈打鬥的跡象,椅子全翻了,幾乎所有東西上面都有血跡。大門上正如報紙所說,用血塗了個大大的T字,而可憐的老克林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警官說,“是那個仆人,他就那麽走了,嗯?帶走自己的衣物沒?”

“哦,”治安官撓撓頭回答道,“不大清楚,驗屍官從我手上把事情都接管了過去。我知道他們正在找克林——我還猜想,”他慢慢閉上一只眼睛,“我還猜想在找別的什麽人,可這事兒我啥也不了解。”他連忙補充說。

“有克林的線索嗎?”埃勒裏問。

“就我所知還沒有,不過全面警報已經解除。屍體送到了縣裏,威爾頓縣——在十一二英裏開外——由驗屍官照管。驗屍官又封鎖了範的屋子。州裏的警察開始幹活了,漢諾克縣的地方檢察官也在忙。”

埃勒裏沉思起來,警官在椅子裏不停地扭來扭去,魯登治安官出神地盯著埃勒裏的夾鼻眼鏡。

“頭被砍了,”埃勒裏最終嘀咕道,“這很可疑。我猜是用斧子幹的?”

“對,我們在屋子裏找到了那把斧子,是克林的,上面沒有指紋。”

“那腦袋哪兒去了?”

魯登治安官搖搖頭,“影子都沒有,我猜是被那瘋狂的兇手作為紀念品帶走了,嚯!”

“我想,”埃勒裏邊戴上帽子邊說道,“我們得走了,老爸。謝謝你,治安官。”他伸出手去,對方有氣無力地握了握。當治安官感覺到有什麽塞入自己掌心時,他不由得咧開嘴笑了。他很開心地放棄了午睡,把奎因父子送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