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波洛償還債務(第2/4頁)

“哼,除了愚蠢,還有別的解釋,”我說,“如果對他的指控是正確的,除了沉默,他還能怎樣為自己辯護?”

“哎呀,有一千種巧妙的方法呢,”波洛大聲說,“瞧,如果說我犯下了這樁謀殺案,我能想出七個最合理的故事!遠遠比英格爾索普先生那冷酷的拒絕更有說服力!”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親愛的波洛,我相信你能想出七個來!不過,說真的,暫且不論我聽到的你和那兩個偵探說的話,你肯定不會還相信阿爾弗雷德·英格爾索普是清白的了吧?”

“為什麽和以前不同?什麽都沒變。”

“可證據不容置疑。”

“沒錯,太不容置疑了。”

我們走進裏斯特維斯小屋的大門,登上已然熟悉的樓梯。

“是的,是的,太不容置疑了。”波洛幾乎是自言自語般地繼續說道,“真正的證據通常都是模糊的,無法令人滿意的。它需要被檢查——篩選詳查。但這裏的整件事都已成定局。不,我親愛的朋友,這些證據都被巧妙地捏造的,太巧妙了,反而讓自己的計劃落了空。”

“你是怎麽想的?”

“因為,只要不利於他的證據是模糊和難以確定的,那就很難反駁。不過,罪犯過於急躁,那張網拉得太緊了,以至於一個疏漏就能放走英格爾索普。”

我沉默了。過了一兩分鐘,波洛接著說:

“我們來看看這件事。假設我們說這兒有個人準備毒死他的妻子。就像俗話說的,靠耍小聰明過日子。由此看來,他是有些小聰明,不完全是個笨蛋。那麽,他是怎麽準備的?他大膽地去村子裏的藥店用自己的名字買士的寧,還捏造了一個必定被證明是荒謬的關於一條狗的故事。那天晚上他沒有下毒。不,他一直等到和妻子大吵一架之後,這樣全家人都知道了,並且自然而然地全都懷疑他。他沒打算辯護——連借口都沒有。他還知道藥店的店員肯定會說出這個事實。呸!我可不相信有人會這麽白癡!只有瘋子想絞死自己,才會這麽幹!”

“我還是——不明白——”我開口道。

“我也不明白。我跟你說,我的朋友,我很迷惑。我——赫爾克裏·波洛!”

“但如果你相信他是清白的,你怎麽解釋他買了士的寧?”

“很簡單,他沒買。”

“可梅斯認出了他!”

“請原諒,他看到了一個像英格爾索普先生的人 ,長著黑胡子,戴著眼鏡,穿著同樣引人注目的衣服。他無法認出一個可能只在遠處看見過的人,因為,你還記得吧,他來村子裏才兩個星期,而英格爾索普太太主要是在塔明斯特的庫特藥店取藥。”

“所以你認為——”

“我的朋友,你還記我曾經強調過的兩個事實嗎?先不說第一個,第二個是什麽?”

“重要的事實是英格爾索普先生的衣著很獨特,有一大把黑胡子,還戴眼鏡。”我引用了他的話。

“ 完全正確。現在假設有人想冒充約翰或者勞倫斯,容易做到嗎?”

“不容易,”我若有所思地說,“當然一個演員——”

但是波洛冷冷地打斷了我的話。

“為什麽不容易冒充?我會告訴你的,我的朋友: 因為他們倆的臉刮得都很幹凈。為了成功地在大白天扮成這兩個人中的一個,需要具有演員的天賦,還要有相似的臉部輪廓。但是說到阿爾弗雷德·英格爾索普,情況就全變了。他的衣服、他的胡子,還有擋住眼睛的眼鏡——這些都是他外表惹人注目的地方。那麽,罪犯的第一本能是什麽?轉移自己的嫌疑,不是嗎?最好的辦法是什麽?把嫌疑扔給別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得預備好一個人。每個人都傾向於相信英格爾索普先生是有罪的,他受到懷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為了讓事情更有把握,就要有確鑿的證據——比如他真的去買藥了,而且,扮成像英格爾索普先生這樣外表獨特的人並不難。記住,年輕的梅斯從來沒有真正地跟英格爾索普先生說過話,他怎麽會懷疑這個穿著他的衣服、長著他的胡子、戴著他的眼鏡的人,不是阿爾弗雷德·英格爾索普?”

“也許是這樣,”我被波洛的口才給迷倒了,“但如果那樣的話,他為什麽不說出星期一傍晚六點鐘他在哪兒呢?”

“啊,為什麽?”波洛平靜下來,說道,“如果他被捕了,可能就會說了,可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我必須讓他看到自己處境的嚴峻性。當然,他沉默的背後有一些丟臉的事。即使沒有謀殺他的妻子,他仍然是一個惡棍,並且隱瞞了一些謀殺以外的事情。”

“會是什麽呢?”我思索著,暫時同意了波洛的觀點,但仍然隱隱地保留了一個主張,即明顯的推論就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