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邊緣的邂逅(第3/4頁)

突然,真由美的周圍一下子暗淡下來,一瞬間濃霧圍住了她。晴空、山脊全都消失了,灰色的霧就像一堵墻。

剛才的天氣還熱得出汗,現在又開始刮起了冷風。雪山臉色變了,一副生氣的模樣。

視野被封閉了,真由美突然感到了不安。穿著在城市裏的單薄衣服就進入到了雪山,是難以抵禦驟降的氣溫的。她本以為是暫時的起霧,但霧氣卻越來越重。

遠處傳來山崩一樣的可怕聲音,真由美愈發不安和恐怖,四周布滿了死亡的陰影。

面對雪山上殘酷的現實,她的心中那模糊的美妙的死亡幻覺瞬間就崩潰了。真由美慌忙地想要下山。突然,腳下的石頭一滑,腳扭傷了。

腳火辣辣地疼,站都站不起來了。她強忍著走了幾步,就疼得蹲下身子。周圍的霧墻漸漸厚重、濃密起來。

四周沒有絲毫登山者的跡象,只有陣陣的寒風在雪山裏呼嘯。真由美絕望了,即便是想死,她也決不想死在這樣的地方。腳愈發疼得厲害,她只好緊縮身體躲在巖石後避風。這一時之計也難以抵擋山上的寒氣。真由美不由得自嘲,自己曾是那麽向往死亡,甚至來尋找死亡的場所,多麽愚蠢啊。

這裏只有死亡的危險,而沒有浪漫的幻想。不應該為了從失戀中解脫出來而來此尋找死亡的地點。在哪裏失戀,就應該在哪裏解脫,至少是應該在山下。

如果想死,在哪裏死其實都無所謂。但她可決不想發生現在的事故而使她的人生畫上終止符。她的思維還在運轉著,可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真由美已經在後悔自己這麽輕易地就要結束生命了。

不僅是大霧,太陽也已經落在山後了。大霧裏面就是黑暗。氣溫也驟然下降了,落石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只能聽見聲音卻看不見石頭,令人更加恐懼。

“怎麽了?”從巖石後突然傳來聲音,真由美吃驚地朝發出聲音的那邊望去,巖石旁突然出現一個登山人的身影。

“在這種地方幹什麽?天一黑就不好辦了。”登山人說。

好像在山上呆了很多天,結實的臉已經被曬得黝黑了,手裏握著冰鎬,這是一位全副武裝的老練的登山家。

真由美放心了,說道:“腳扭了,不能走路。”

“穿那樣衣服怎麽還跑這兒來了?”登山家一副吃驚的樣子。

“我是被山上的景色所吸引,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了。”

“真魯莽啊,這一帶道路險要,常有山石滾落。雪山中還常有雪崩。”登山家和藹地提醒真由美。

“對不起,我太輕率了,才不由得闖上山來。”

“大山可不總是情緒好呦。還能走嗎?”

“如果允許我扶著你的肩膀,還勉強……”

“請用我的冰鎬當做拐杖,我護送你下山。”登山家建議道。

真由美跟著過路的登山家,幾乎是抱著他的冰鎬,蹣跚著回到了雪山下的山莊。

路上,他照顧著真由美,花了很長時間才下山。輕便溫暖的防寒服也穿在了她的身上,他一邊留意她的腳一邊緩緩而行。

靠著他那結實寬厚的肩膀上,可以感到他身上溫暖的氣息。乘坐山莊的行李車,她被送到了山坡的醫院。這時,真由美在致謝的同時作了自我介紹,又問起對方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也不該留下名字。”登山家謙虛地回答。

“怎麽能說不該留下名字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真由美說。

“誰路過都會這麽做的,要說是救命恩人那可實在是有點誇張了。”

“拜托您了,請一定把您的名字告訴我。不然以後我會心裏不安的。”真由美懇求說。

“既然我們在山上相識,也許在山下也能見面。請您多保重!”他淡淡一笑,整理著肩上的背囊,手持冰鎬就離開了。真由美把他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雖然他說會在山下的哪裏會再相遇,可真由美知道,不一定有機會遇到他了。

他謙虛地說,任何一個過路人都會幫助她,但在濃霧中能發現她的概率應該是極低的。而且當時天色也很晚了,幾乎是沒有登山的人了。

如果穿著城市裏的薄裝在雪山裏度過一夜,其後果是難以預測的。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真由美連恩人的名字和地址都不知道就分手了。

真由美被送到醫院,確診為扭傷,需要臥床一周,接受治療。雖然還有些疼痛,但已經可以勉強走路,在上班的前一天獨自回到了東京。

真由美在假期的經歷中,擺脫了死亡的幻覺。那位登山家的和藹面容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護送她到雪山下的山莊,盡管只有短短的兩個小時,可她卻再也忘不了他。

盡管只是一位名字地址不詳的過路的登山家,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在真由美記憶中的面容越來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