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另一死者(第3/3頁)

接著看的是真柄的手記。

一月十一日 晴 在大本營

巖壁越來越險峻了。在山腳下時,幾乎看不出傾斜度近於垂直的暗黑色巖壁,如今巍然矗立在眼前。越往上走,越呈現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看來以後會更加困難,簡直要使人絕望了。

面對這陰森可怖的巖壁,不論你有多麽旺盛的鬥志,都會頓時變得膽戰心驚。

人們要在冬季征服這座山峰,是不是一種狂妄而又無法實現的妄想呢?

最後是影山的手記。

一月十八日 晴

攀登結滿冰雪的巖壁是最艱難的,三個小時僅僅前進了十米。真柄象鐘擺似的,搖搖晃晃地向上攀登,沒爬幾米就摔了下來,幸虧沒有受傷。最有經驗的野中替換了他。為了保持平衡,他在中途開始徒手攀登。雪質極糟,冰雪要是剝落下來,露出險峻的板巖,就更無法攀登了。我們小心翼翼地貼著巖石攀去,總算登到了絕壁底下。緊貼著巖壁謹慎地向上攀登了大約二十五米,仰角約三十度。使用了三根楔子,用完後還得心驚膽戰地把打下去的楔子盡量全拔出來。難道直到越過“黑蠍子”前,一直都得帶著它嗎?在保護野中時,零碎的小滾石不斷從身邊滾過,我心頭不由掠過一片陰影。

貴久子看完後,反復回味著其中的內容。雖然登山術語很多,有些地方她沒有全看明白,但有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貴久子注意到,遇難而死的野中,在這次登山中鬥志旺盛,始終行動積極,而真柄和影山兩人的態度卻很消極。影山一般是不主張使用楔子的,但這次卻不惜連續打下幾根,這恐怕也是他畏縮膽怯的反映。

盡管貴久子沒有在現場,不知道他們當時的實情,但根據手記和記錄中看到的只言片語,至少可以斷定只有野中一人是信心百倍,鬥志昂揚的。

貴久子調查了野中弘,才知道他是比真柄和影山更有名氣的登山家。

他的年齡比真柄和影山大四、五歲,未婚。據說他是由於不知何時自己就會遇難身亡,才一直堅持沒有結婚。他家裏很窮,中學一畢業就當了汽車裝配工。以後,又幹過金店的服務員、報紙發行員、縫紉機推銷員、滑雪教練等十多種工作。在他當汽車裝配工時,曾和工廠的夥伴們一起徒步到奧多川旅行過一次。從那以後,他愛上了山峰,只要一攢下錢就去登山,直到身無分文時才再去工作。

這期間,他為了學到真正的登山技術,加入了雪線俱樂部。他有一個信念,登山應該是一個人進行的。他具有超人的體力,天才登山家的素質,創造了最多的單人攀登北阿爾卑斯和谷川嶽極困難道路的成功記錄。這些道路中,有些甚至是連多人結組都未能征服的。

與總是兩人行動的真柄他們相比,他單槍匹馬的業績更加輝煌,更加激動人心。他有著精湛的登山技術和豐富的登山經驗。如果野中還活著,恐怕今天全日本也沒有一個登山家能與他匹敵。

他之所以只在攀登光明角北坡時與真柄他們結組,是由於他缺少單人攀登的資金。與一個人相比,三人一起活動可以省些錢,不足部分還可以由真柄和影山負擔。

對真柄他們來說,在冰封期攀登被稱為“恐怖之峰”的北坡,也需要野中卓越的技術。

貴久子掌握了這些情況後,一種猜想,一種非常可怕的猜想在腦中慢慢形成。她無法擺脫它。

貴久子再也無法相信真柄和影山是萬不得已才留下瀕死的野中繼續攀向頂峰的說法。確切地說應該是,他們不願把野中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