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另一死者(第2/3頁)

他們一行突破了無數的障礙,終於攀到了頂峰下。在那裏,他們為人稱“黑蠍子”的險惡絕壁所阻。野中一馬當先,奮勇向上攀登。他在探身打一根楔子時,由於楔子拔出,不幸從十米高處摔了下來,腿摔在冰面上,造成了骨折。多虧真柄和影山的保護,野中才沒有順冰坡滾下去。但他的腿已經完了,寸步難行。正在這既無法把他拉上頂峰,也無法把他送下山的時候,變天了。

馬上就要到達頂峰了,野中不願因自己而前功盡棄。他強烈要求真柄和影山把自己留下,繼續向上登攀。

聽了野中的要求,又考慮到如此僵持下去三人非都死在這裏不可,他倆只好留下野中繼續向上攀去。征服頂峰以後,當他們帶著救援隊從普通登山路趕到現場時,野中已經絕身亡。

真柄曾在登山雜志上發表過描述當時情景的手記。

一月二十二日 陰

昨夜一夜風雪交加,頂部的巖石裹上了一層素裝。看來,往上的路程更艱難了。早上五點三十分出發,離開宿營地約十五米,遇上了一座八十度坡的冰崖,只好用冰鎬不斷鑿開巖石表面的冰雪前進,使用了兩根楔子和一只登山鐙。翻上冰崖,是一片大約五十五度坡的雪坡,釘鞋起了作用,步履輕松,十分愜意。登了一程後,我們系上了保險繩,一鼓作氣登上雪坡,拐向右凹角。這裏坡度不大,登攀不算困難,大概也就是四級難度。在帶狀高地休息了一下,我們又攀到裸露石英巖的帶狀地帶,從此地沿雪坡再向上登三十米,來到了位於頂峰下面的“黑蠍子”。

這裏幾乎是上下垂直的。雖然時值冬季,巖石仍然存不住雪,從山腳遠遠望去,恰似一只黑蠍子趴在白色的墻上,由此得名“黑蠍子”。這是攀登北坡的最後一關。

在絕壁下面的巖石上吃過飯,十三點三十分,野中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向絕壁右上方攀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打下一根楔子,但就在他探身向上的一刹那,楔子拔出來了,野中驚叫一聲摔了下來。我們嚇壞了,立即采取了保護措施,總算把他在滾坡中途拉住了。他左腳踝骨骨折,臉上和右膝部摔得血肉模糊,胸部也受了傷,上牙的右犬齒摔折了。左腳踝部的傷勢最為嚴重,是粉碎性骨折,只靠著皮膚相聯,腳才勉強吊在腿上。

沒辦法,只好先用大釘代替夾板,撕開睡袋給他包紮上。這時,剛剛有所好轉的天氣又變壞了,風夾著雪撲面打來。

野中強烈要求我們繼續攀登。三個人商量的結果,僅以我們兩人的力量,無論是把他拉上頂峰,還是送下去都是不可能的。沒辦法,我們只好把野中一人留下,向最後一道障礙攀去。

我們給他包紮好傷口,把他裝入鴨絨睡袋,再蓋上厚帳篷,擡到一個避風的巖石下,打下幾根楔子使他固定在那裏。又把手頭的食品全都留給了他。臨出發時,我和影山都哭了,野中卻笑著說:“你們登上頂峰回來時,給我弄點滾燙的咖啡來怎樣?”

我們在心中祈禱著:“一定要活到我們帶著救援隊趕來時啊!”開始向上攀去。

十八點四十六分,我們征服了頂峰!

我們顧不上沉浸於首次登攀成功的喜悅之中,立刻開始下山。三天後的下午,當我們沿著普通山路趕到現場時,野中已不幸犧牲了。

其它的一些記錄和報道與此基本大同小異。

貴久子注意地比較著真柄和影山的手記和他們拿回來的野中的筆記。

先看野中的筆記。

一月十一日 晴 在大本營

北坡沐浴著午後金色的陽光,板著一副猙獰面孔矗立在我們面前。它似乎是在向我們挑戰:“是好漢你們就登上來!要是孬種就趁早逃生去吧!”冰雪覆蓋的一千八百米絕壁上,滿是發暗的石灰巖。它不知道,它的挑戰,它的恫嚇,只能喚起我們的勇氣,激發我們的鬥志!看吧,用不了十天,我們就要制服你,踏在你傲慢的頭頂上!

一月十四日 陰轉雪轉大風雪

越過雪坡和絕壁的交接處,來到了巖石山脊上。沿著夏季時的山脊走去,穿過一個山洞。雪質很硬,用壞了兩根楔子。從山洞到Z字形登山路,積雪厚達兩米,與巖石交界處有一巨大的縫隙。從Z字形登山路底端通往上面絕壁的道路坡度約有五十五度,一塊大板巖上凍著堅冰,十分危險。先由真柄上去,在夏季登山者留下來的楔子旁再打下一根楔子,下來時他的腿不住顫抖,無法繼續工作,只好再由影山上去。影山在板巖上方的巖塊上又打下了三根楔子,想勉強攀上去,但沒能做到。他支撐的手發抖,連連驚叫“要掉下來了,要掉下來了!”沒辦法,我只好再換下他。下午開始飄舞的雪片越來越急,就象身處瀑布之中似的。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我們不顧死活地向上繼續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