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出動(第2/6頁)

對面駛來一輛轎車,看來對方也是出於同樣的心情,毫不減弱車燈的亮度,光柱徑直射來。兩車貼身而過的瞬間,強烈的燈亮直刺眼睛,司機一時間眼前一團漆黑。他忽然感到在前方黑暗的陰影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當然,他不是用眼睛看到的,而是憑一種動物的察覺感覺到的。他下意識地踏緊刹車踏板,車體如同全力抗議這突如其來的無理刹車似地磨蹭路面,發出悲鳴。

但是,緊急刹車也無濟於事,仿佛撞上了什麽,給人以質量不同的兩種物體接觸所產生的令人厭惡的感覺。車雖然完全停了下來,司機心中的沖撞卻依然平息不下。他好容易才清醒過來,慢吞吞地從司機座上站起身,走下車。雖然他不願多此一舉,查清緣由,但必須看看與車接觸的物體現在何處。路面上,一個男子漢如同碎布片一樣,橫臥在那裏,借著遠處的燈亮,看得出血混雜著雨水,如同黑油一樣,從男人的身下向馬路的低處緩緩流去。

“死了!”司機蹲在犧牲者的身旁呻吟說。躺在地上的這個人,已經還原成無生命的物質。多虧光線暗淡,看不清他的慘相。估計再搶救也不會給死者帶來任何微弱的希望,即使殘存有一線希望,也改變不了司機的絕望心理。

雨勢越發猛烈,冰冷的雨水淋透衣衫,滲進體內。他感覺不到冷,絕望已經奪走了他的表皮感覺。

迎面開來的那輛間接促成肇事的轎車,早已不知去向。路上既無行人,也無車輛,塞納河對岸人家的燈光,溫暖地向他眨著眼睛。

“如果沒有這起肇事,我現在已經回到那燈下了吧!”

司機咒罵自己竟然墜進這種深淵,眼前浮現出交通刑事所陰冷的班房。法國對交通肇事犯的處罰十分嚴厲,只要導致人身事故,造成當場死亡,就休想從輕發落。司機想到自己判刑後,家屬的命運。家裏生活並不富裕,如果作為全家頂梁柱的自己被捕,全家將會怎樣?他又仔細看看受害者,血流比先前少多了,可能是全身的血都已經流盡的緣故吧!他環視四周,雨霧籠罩了陰暗寒冷的夜。

“沒人看見。”黑暗中,仿佛有人壓低聲音對他說。聽見這聲音的瞬間,司機如同控制不住、急著上廁所的孩子一樣,打個冷顫。他依稀聽見的惡魔的聲音,這聲音發出回聲,深深地刺進他的心靈深處,撥動了潛藏在他這個善良人心中的邪惡的琴弦。

“沒有人看見,就這樣逃走,誰也不會知道是自己幹的。”思想促使了行動,他抓住死者的兩條腿,滑唧唧地向河邊拽去。待到河邊,又迅速觀察一下對岸的動靜,然後把屍體推下河堤,墜進翻滾的塞納河。這樣,即使屍體被人發現,也得需要一段時間。暗夜、霧雨、時辰和天氣都為他創造了有利的條件。只要死者被沖向遙遠的下流,交通肇事的現場就無法查清;況且死者淌在路面上的血,也將被雨水沖刷幹凈。司機處理完屍體,又檢查路面上有沒有留下車體的殘片和脫落的零件。雖然相撞時很猛烈,但由於車體堅固,所以破損很小。司機平心靜氣地回到車內。車又發動了,尾燈刺破黑暗,轉眼間又被黑幕吞沒。

雨繼續下著,路面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聽見雨滴的濺落聲。

次日清晨七時三十分左右,這具屍體同垃圾一起,被沖上塞納河右岸的一個叫耶魯多·休特的遙遠的地方。行馳在附近的疏浚船上的船員們發現了他。檢查結果,發現頭蓋骨骨折、內臟破裂,從屍體表面明顯留有的被車軋壓的傷痕,可以分析出被壓當時的情景。警方斷定被害者是讓車壓死後,被加害者投進河中。根據身上的證件,得知死者是在巴黎逗留的日本人大山勇。有關部門立即同日本大使館和死者生前投宿的旅館聯系。

3

偵察總部仍然艱難地工作著。水木阿莉莎和田代行雄兩人的遠走高飛,使總部失去了重要的線索,但是對以金崎末松為核心的政官財界集團的懷疑,毫無動搖。這夥人在幹著某種罪惡勾當,殺人也好,國際販賣人口也好,只不過是暴露出來的一小部分罪行。對此,偵察人員深信不疑,偵察二科和保安科也在繼續采取秘密行動。

五月上旬的一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給下田刑警打來電話。不巧,下田當時正在忙於和別人通話,所以總機讓對方等了一會兒。下田剛接過聽筒,立即響起女人急促的聲音:

“下田先生,救救我!有人要殺我!”

好熟悉的語聲,仿佛在哪裏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請您安靜。您是誰?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是水木,水木阿莉莎。有人在追我,嚇死我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