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虛驚

1

阿莉莎膽戰心驚。金崎每次找她,必定派田代來接。盡管金崎的“愛撫”依然那樣殘暴,事情過後,她周身都被作踐得如同一灘軟泥,可她的心中沒有死亡的恐怖。但是當她被田代摟抱時,心中總是泛起那天被緊勒脖頸時的恐怖,身體竦縮一團。還沒等愛的烈焰燃燒起來,恐怖就如同瓢潑大雨將它熄滅。

阿莉莎把對金崎的厭惡、對田代的恐懼,統統深藏在心底。她不能讓田代察覺到她心中的恐懼,田代眼中發出的兇光,是他殘忍的本性的表露。如果他知道阿莉莎對他的迷戀、對愛的憧憬都已經化為泡影後,很難預料他會做出什麽事情。

阿莉莎在演戲,在扮演一個很難扮演成功的角色。對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會亮出真相的擔心,更加劇她對田代的畏懼。

現在,阿莉莎左思右想,總擺脫不掉叫李英香的那個女性已然遭到不幸的思想框框。可以說,這種考慮,超出想象的範圍,達到確信無疑的地步,已經形成她恐怖的重要原因。打那以後,關於李英香,田代沒有再提一句;無論是宮村還是金崎,都對阿莉莎的“失言”毫無盤查。可能是田代把阿莉莎向他坦白的話,獨自隱藏在心靈的深處了吧?即便田代告訴給宮村,阿莉莎也有話分辯:“接待”和“發獎”,哪家俱樂部都幹嘛!堅持說這是無意中說漏了嘴,估計不會把眼下正紅得發紫的搖錢樹模特怎麽樣。

“最近,你不再抱怨說,討厭我們這種幽會的方法啦!”一天,阿莉莎從金崎那兒回來。在自己的房間裏沖罷淋浴,洗凈身子後,剛和田代擁抱,田代突如其來地說。

“那、那個,因為說了也沒有用。”一時間,找不到適當的回話,阿莉莎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近來變了。”田代用冷漠的目光,瞅著阿莉莎。

“沒有,一點也沒有變。”阿莉莎拼命辯解。

“你還記著,我那天無意中幹的事情吧?”田代撇撇嘴角,笑著說。阿莉莎曾經喜歡過他的這種藐視一切的笑容,可是在看清了他真相的今天,這種獨特的笑法只能使她惶恐不安。

“我沒聽清,你說什麽……”

“你近來在躲避我。”

“躲避?你怎麽說這種話?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每次都珍惜我們的相會。喏,現在還在幹這種事情。”阿莉莎挑逗地晃動她緊摟田代的雙臂。

“你休想騙我,最近你一次也沒有達到高潮。盡管你充分地發揮了你的演技,你的身體卻替你說了實話。”

“你說得太過分了。你大概厭煩我了,再不就是又勾搭上其他的女人,所以才來百般挑剔我……”

“算了,你看看自己的身上吧,全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 ……

“這,這個……”阿莉莎不知怎樣辯解才好。

“沒有快感,一身雞皮疙瘩,難道你厭惡我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田代的聲音中帶著恫嚇。

“勞駕,救命啊!”

“救命?少說那種不著邊的話!”田代又撇撇嘴角,譏笑地說。

阿莉莎的心中格登一聲,仿佛有哪根血管被割斷了。

“不行,別殺我!救命啊,我不想死!”她放開嗓門高喊,恐怖使他失去自制的能力。

“你,你嚷嚷什麽。喂,靜一靜!靜一靜行不?”這莫名其妙的喊叫,使得田代驚惶失措。驚惶中,想到要迫使阿莉莎安靜下來,便撲上去捂她的嘴。阿莉莎越發畏懼,兩人赤身露體地撕打起來。

“殺人啦!來人,來人救命啊!”

“混帳!嚷嚷什麽,安靜!”

公寓的墻壁並不怎麽隔音,這樣大聲哀叫,傳到屋外,再不愛管閑事的人也會飛跑而來。田代慌忙雙手用力,阿莉莎拼命掙紮。田代自己也萬萬沒有料到對付阿莉莎竟然這般費勁。

突然,阿莉莎不再抵抗,身體虛脫似地癱作一團。田代這時才清醒過來。

“喂,你怎麽啦?”就在剛才還大顯男性的腕力,竭力堵阿莉莎嘴的田代,慌忙搖晃癱在床上、絲毫不能動彈的阿莉莎。他拍打她的臉,搖晃她的上身,可毫無反應。阿莉莎的臉色愈見蒼白,由於恐懼而起的雞皮疙瘩已經消失。

“莫,莫非她……”田代將耳朵貼在阿莉莎的胸前,心臟微弱的搏動傳進凝聚著他的最後希望的耳膜。田代的緊張感頓時弛緩下來。他知道,阿莉莎只是由於則才的爭吵,一時失去了知覺。

“噢,讓我嚇的。”

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田代頓時火冒三丈。他穿好衣服,走進浴室,拎來一桶冷水,猛勁向阿莉莎全裸的身體潑去。阿莉莎呻吟著恢復了知覺,田代丟下她跑出房間。

回復知覺的阿莉莎,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怎麽的了。她好象一只被踩扁了的青蛙,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姿勢不堪入目。周身是水,床上也水淋淋的,由於冷水的刺激,她才恢復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