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之夜(第4/11頁)

只要在門上掛上“正在整理”的脾子,誰都不會進來。他們兩個人單獨在裏面是受到社會承認的,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場所。同事們也不會有人闖進別人的“勢力範圍”裏去。

如果再從裏面把門鎖上,那就成了一個不受任何人幹擾的“密封空間”,而關在這個“密封空間”裏的,正是一對平時因為職業上的關系經常看到旅客的風流鏡頭,並且不得不為他們“打掃戰場”,純潔性感業已鈍化了的青年男女。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出事那才叫怪哩。飯店當局知道原本是工作上的一對竟都原封不動地成了性交流的一對,不知該怎麽處理才好了。

富有諷刺意味的是,暴露這個問題的正是工作效率的下降。皇家飯店內部診所的醫生對女客室清理員中接二連三有人出現妊娠反應症狀感到奇怪,調查了一下,這事很快就清楚了。

自從出了這樣的事件以後,飯店不再把青年女子安排到客室裏去了。這樣一來客室清理員這一行的趣味性也就下降了不少。

客室清理員一律都換成了醜男老女,可是客房侍者卻馬上發現了新的妙處。

單身女客常常勾引年輕侍者,尤其是中年外國女人,有八九是想有男人陪她尋歡作樂的。出於個人尊嚴,她們並不露骨地表示這種要求,可是從心理上來說,她們都想買一點這種特殊的“旅遊紀念品”。

年齡在三四十歲間的外國遊客中絕大多數都是夫婦結伴而來的,但有時候也有全是女性的團體。無論國外國內,凡單身遊客大多數都是職業婦女。她們收入也多,欲望也旺。可她們平日裏卻偏偏用一本正經的盔甲把自己裹起來,裝出一副拒男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被裹在盔甲裏面的,是一個饑渴已極的成熟的軀體。一旦登上旅途,置身於和日常生活無關的環境,她們便想把這一身盔甲脫下來了。就在這樣的時候,年輕漂亮的客房侍者在她們面前出現了。

她們喜歡勾引侍者的另一個理由是,和他們這麽幹絕對不會出事。侍者的嘴緊得很,而且他們自己也怕事情敗露會丟了飯碗。旅途中僅只一夜的逢場作戲也不會引起日後相思的煩惱。侍者一個個年輕健康、漂亮英俊,而且誰都不會吝嗇那一身仿佛使不完的勁,慷慨地為女客解除欲望的饑渴、為她們的旅行留下美好的回憶。

對於侍者來說,她們也正是消解他們郁積多時的欲望和經濟危機的“救苦救難的女神”。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是一種互給互足的關系。

她們都挺大方,往往付給這些萍水相逢的性遊戲夥伴相當於他們一個月的工資的小費。

佐佐木調到客室服務部門以後才知道男人也能“賣春”。外國男性中有搞同性戀的,其中有的還“強奸”侍者。有的侍者由此上了癮,成了“男性專家”。

對於性功能正常的佐佐木來說,這些性顛倒者無疑都是些變態者。他調到這裏來以後,幾個老資格的侍者告訴他到藝術家住的房間裏去時要特別留神,因為那些音樂家、藝術家中有不少是搞同性戀的。

佐佐木有一次也差點被一個美國音樂家“強奸”了。音樂家從房間裏打電話來說浴室的淋浴龍頭出了毛病。

由於水壓的變化有時候冷、熱水的摻合常常出毛病,使龍頭裏噴出來的水溫度劇變。佐佐木以為這次也是這個原因,正在檢查水壓閥,突然被從背後抱住了。那人力氣大極了,佐佐木奮力抵抗,最後總算趁那個人力竭手軟之際逃了出來。這時他才知道同事們對他的忠告果然沒錯。

由於東京皇家飯店大廳裏的公共廁所曾一度成為全國同性戀愛好者的聯絡場所,飯店的投宿者中有不少是同性戀者。男娼們也因此蜂湧而至。

同性戀者中知識分子占多數,但是那些奔他們而來的男娼卻都是些冷酷殘忍、亳無良心的家夥。搞同性戀雖然有傷風化,然而對飯店來說卻沒有什麽實際損害。可是男娼們一出入,什麽恐嚇、賣春、介紹打胎醫生等犯罪都來了,所以對於飯店來說是一種危險。

奇怪的是男娼中很多人並非同性戀者。他們只是以對同性戀者進行淫猥行為(因為並非性交、不能算是賣春)服務、由此換取報酬為職業而已、本身並非同性戀者。不過其中也有不少人最終轉化為真正的同性戀者。

同事們告訴佐佐木,要想區別是男娼還是同性戀者,讓他們吹吹口哨就知道了。據說男娼不會吹口哨,不過佐佐木還沒有試過這個“鑒別法”靈不靈。

自從調到客室服務部門來以後,佐佐木深切地感到所謂旅,其實是一種“性產業”,盡管它們披著國際第一流旅館富麗堂皇的外衣,賣的商品不外是保障個人秘密的密室。在那些以雙人房間為主的超豪華型飯店內部,每夜都在開著性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