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拋棄者的野心(第4/6頁)

——這些底片裏一定隱蔽著和希世子的死有關的秘密——

山名正想把思路集中到這一點上,外面有人敲門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長時間地獨占了這個公共場所。

3

那天晚上,山名跑到和他同期進皇家飯店的佐佐木信吾的公寓裏去了。佐佐木起初住在埼玉縣川口市的職工宿舍裏,後來因為討厭連私生活也受拘束,便搬到代田橋的公寓來住了。

他住的只是一間三鋪席大小的房間、雖然這是一種兼作廁所、廚房、洗滌間的可謂非人類居住的空間,但他覺得住在這裏要比住在冷暖氣完備的鋼筋水泥建築的職工宿舍裏要自由得多。

不過他所謂的私生活和一般概念的私生活可有些不一樣。他是個狂想的攝影迷,而且絕對不滿足於單純的自己攝影,連沖卷放大之類的暗室作業他都非親自動手不可。

因此,除了攝影器材,他連顯像、印相、放大等所需的暗室裏用具也都買齊了,一下班就鉆進他偷偷在壁櫥裏做成的暗室裏。他的房間裏顯影水等藥劑的氣味和人的體臭攪拌在一起,整天散發著獨特的異臭。

山名事先和佐佐木通過電話,今晚的來訪是征得了佐佐木的同意的。

“究竟有什麽事?”

佐佐木一見山名劈臉就問,神情顯得很不高興。

——這家夥今天一定在店裏受了氣——

山名心中暗想。也許是挨了上司或旅客的罵了吧?侍者是不允許和上司、旅客頂嘴的,受了氣也只好默默地悶在肚子裏,等下了班以後再如數把怨氣在臉上表現出來。

“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什麽事?我自己也累得要命了。”

“噯——,先別這麽說嘛。這件事可不便請別人幫忙。”

山名溫和地承受了佐佐木的滿臉冰霜。在工作單位裏受的創傷,也只好在同期的夥伴間互相舔治舔治了。

“哪來那麽多廢話,我在問你是什麽事!”佐佐木不耐煩地說。對自己的夥伴耍耍脾氣,多少也能消點氣。

“那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請你印幾張照片。”

“印照片?你不會去找照相館?我又不是開業印照片的。”

“我不想讓照相館印。”

“哈哈,是黃色照片吧?”佐佐木稍稍露出了些感興趣的神色。

“我哪來的黃色照片。對了,就是你從新聞記著那裏拿來的底片。”

“從新聞記者那裏拿來的底片?”

佐佐木還不知道深谷托山名保存的是什麽東西。山名自己也是剛才打開看了以後才知道的。

“就是那個深谷克己呀。他臨死前你從他那裏拿來的就是這些底片。我認為深谷克己是被人偽裝成正當防衛殺害的。他留下的底片裏也許有這方面的線索。”

對於深谷克己的死他們已經談論過好幾次了。擔任這件委托品的“運輸員”的佐佐木,對尼龍袋裏面的東西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曾好幾次催山名打開看看。

山名每次都阻止他說到送交警察時再看也不遲。

“什麽,裏面是底片!”

佐佐木來了勁,剛才那一臉烏雲不知什麽時候起已被旺盛的好奇取代了。

“幹,當然幹!我這就把它們印出來!”

佐佐木站起身急忙準備起來。

4

“唔,是6X6膠卷。”佐佐木看一眼山名遞過來的底片說。“印原尺寸大小了,幹脆全把它們放成六寸版怎麽樣?”

“真過意不去,攪了你的休息時間。”

“這沒什麽,在深谷事件上我也算是個角色嘛。”

佐佐木好象早已把剛才的懊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手腳麻利地忙活著。

他把擴印所需的器具和藥劑安排停當後,關上套窗,拉上了窗簾,屋裏頓時絕了外光。一只暗房燈泡把三鋪席大小的房間照得象個鬼窟。

“你別亂動,藥水撒了可就麻煩了。”

本來就夠佐佐木一個人容身的三鋪席房間到處攤著印照片用的藥水,擠得連個插足的地方都沒有了。準備完畢後,佐佐木把底片在襯板上裝好,伸進放大機裏,然後移動支柱上的放大機,調節放大尺寸。

佐佐木那架放大機是“斜支柱式”機種,因為支柱是斜裝的所以放大功能比垂直支柱式好。接著又調節焦點。

“為保險起見,先放一張試試看。”

佐佐打開放大機燈泡,把一枚印相紙放到支柱下。

起初是每隔兩三秒一次的全面曝光,繼之是移動遮片的階段性曝光。

“好,正式開始。”

山名在一旁看著佐佐木熟練地操作,怎麽也看不出個道道來,只是咽著口水,目不轉睛地觀望著放大機前佐佐木那副在暗房燈下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陰森可怕的樣子。佐佐木用試放中得出的正確時間放出了第一張照片,把它浸到顯影液裏,用鑷子夾住搖晃著。印相紙上漸漸浮出了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