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屈辱的職業(第4/7頁)

事情也真不湊巧,長良岡到達的時候,那些認識長良岡的人都被派去做迎接勃魯遜的準備工作去了,一個都不在帳台上。

“歡迎光臨。您是哪一位?”

山名這一問,長良岡心裏就有了三分火氣。這個自以為是世界中心人物的獨裁者,見飯店裏的人竟沒有一眼認出他是何許人來,心裏老大不高興。

“我是長良岡!”

對著滿臉不高興地回答的長良岡,山名又犯了個失誤,盡管其中也有長良岡發音不清楚的因素:

“長良岡先生?……請問您是哪一位長良岡先生?”山名那天也真不走運、預訂房間的旅客中有兩個姓長良岡的。

“長良岡就是長良岡!”對方憤然答道。

“對不起,請在這上面登個記。”山名好容易在預訂名單中找到了長良岡的名字,要他跟普通旅客一樣辦理登記手續。按規定對作為重要旅客的VIP和老主顧是不要求他們登記的。因為山名把長良岡當作了普通旅客,所以按原則提出了手續要求。

火山終於爆發了。

“你這家夥是在對誰說話!”

長良岡狠狠地盯著山名。山名見旅客突然對他大發脾氣,一下子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他那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更加煽起了長良岡的怒火。

“好好記住客人的相貌,你這個立坊!”

山名的臉刷地白了。不過此時長良岡已離開了帳台朝電梯那邊走去了。

立坊是一句很刻薄的罵人的話。(該詞原義是指古代一些整天站在大路旁,等著有車經過便幫著推一陣要幾個錢的人。譯者),但山名又無權和旅客爭吵,何況這句話又微妙地切中了山名的職業特性。

長良岡進了房間以後,決定性的事件爆發了。因為已被某個排泄性生理欲望催逼了一陣,長良岡一進屋就奔廁所間。他拿開蓋子和便座、正要拉開架勢,突然愣住了。

好象是便器的泄放系統出了故障,裏面滿滿地留著先客遺下的汙物。這種現象在一流飯店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這倒不是山名的差錯。東京皇家飯店每一層的服務台都有直接訊號輸送到帳台的空房顯示機。凡打掃整理完畢的空房都按下整備完畢訊號鍵,空房顯示機上便出現一閃一閃的綠色訊號。帳台工作人員就根據這種訊號分配房間。

那天因為管訊號的人把房間搞錯了,所以長良岡進去的那個房間亮著綠燈。山名也就根據這個訊號把長良岡安排到那個房間去了。

長良岡可不知道內中情由,最初的驚愕變成了火山爆發的怒火。他連便意也忘了,抓起備在廁所間裏的電話吼道:

“給我接剛才安排這房間的帳台服務員!”

接到長良岡氣勢洶洶的電話後,山名慌忙趕到長良岡的房間裏。

按規矩客人進了房間以後的事是由該層服務台經管的,可是聽長良岡那種咄咄逼人的口氣,分明是不耐煩聽旅館業務分管範圍之類的解釋的。

“您有什麽吩咐嗎?”山名怯生生地問道。

“什麽事?你自己看看!”

長良岡抓住山名的手臂把他拖進化妝室。長良岡的房間是一個帶會客式的套間,廁所間也不是那種簡陋的單間式的,結構相當豪華。

山名朝長良岡指著的便槽中一看也不禁呆住了。他意識到在房間分配上出了大差錯。也不知是怎麽搞的,房間裏其它物品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唯有便槽裏卻是一團糟。

這可是一個把其它功勞一筆勾銷的“汙點”。

“馬上把這些肮東西弄掉!”長良岡怒喝道,嘴張得大得都能看見咽喉了。

“真是萬分對不起,我馬上給您換一個房間。”

“你以為換個房間就完事了嗎?你想叫我從這裏滾出去?我要你當著我的面把這些東西弄幹凈!”

便槽堵塞了,沒有汙物清除機是無法清除的。若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水沖,汙物會溢出來弄臟地板。

山名估計叫收拾房間的來處理還不如自己去拿汙物清除機來清除的快,便說了聲“我馬上去取工具”,打算回到服務台去。

“到哪兒去!”長良岡喊住了他。

“服務台有工具,我去拿來。”

“工具?”長良岡臉上象是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笑意。“用不著工具,就用手幹!”

“用手?”

“對。你向客人提供了這樣肮臟的房間,當然應該用手把它弄幹凈。”

山名面無血色站在當地發呆。

“怎麽?還不快幹!”

長良岡的口氣就象是要剌死一頭被它逼住了的獵物似地冷酷而殘忍。在長良岡的催逼下,山名無可奈何地脫下上衣,卷起了袖口。就在把手伸進便槽前的一瞬間,他猶豫了一下。眼前是一汪黑褐色的、淒慘的汙水。

山名緊閉雙眼,一下子把手插了進去。便槽意外地深。卷起的袖口浸著了汙水,眼看著泛出了黃色。惡臭直往鼻子裏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