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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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坂大飯店殺人事件”的搜查正處於膠著狀態,搜查總部的工作陷於停滯。現場之謎既未解開,搜查的所有線索也都中斷了。

被害者是在T 字形走廊的交叉處,被從右側走廊打來的槍擊中的。因考慮到作為犯人逃跑的去路除了右側走廊而外不會有別的地方,便派人在那裏把守著。從南北走向的走廊也就是C棟那方面走過來的第一個發現者就是國防廳的坂本則男。從被害者土器屋多次試探著接近國防廳這一點可以看出他同坂本之間的關系;後來坂本雖千方百計想要擺脫掉,已不可能了。

當了解到坂本的頂頭上司、國防廳裝備計劃第一科科長中橋正文跟被害者土器屋之間近來接觸頻繁的時候,搜查總部頓時緊張起來了。而且得知中橋在事件發生的當天夜裏正呆在同一個大廈的三樓房間。

“如果中橋是罪犯,那麽第一個發現者坂本的證言將是不可信的。”有人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這自然會使人想到,坂本明明目睹自己頂頭上司的犯罪行為卻有意進行包庇,再加上他們還有在舊軍隊時期的那層上下級關系。按照上司的命令殺人,這本屬於部隊中正常的上下級關系。總而言之,命令這種東西在等級森嚴的組織制度下,較之所有的價值觀都處於優先的地位。

可以充分地料到,坂本會毫無保留地庇護中橋。由於中橋的出現,大川刑警所主張的坂本同案犯說又重新擡頭了。

坂本對此的回答是,因中橋打電話找他,所以才向電梯的方向奔去。電梯門在C棟的走廊,坂本的房間位於C棟的末端。他是在從自己房間向電梯方向走去的途中目睹這一事件的。

根據坂本的口述,刑警向交換台的話務員作過查詢。她們當中的一個人證實說,的確在當天夜裏三時前後,從中橋的房間往坂本的房間接通過內線電話。這跟坂本所說的時間是符合的。同時,跟門衛的鷸原跑到現場的時間也是一致的。

從三樓給坂本打電話的中橋,不可能早於坂本跑到現場幹出殺人的事。這就證明中橋當時不在現場。

“由這個房間通另一個房間的內線電話,本來是可以直接通話的,為什麽要經過交換台呢?”當向中橋提出質疑時,他回答說:我不知道內線電話的掛法,所以才請話務員代轉的。

這麽一來,坂本與中橋之間的線索中斷了。弄不清罪犯逃跑的方向,現場的疑團仍未解開,用刑事術語來說,叫做“存疑”。於是開始了對與被害者有牽連的人的調查。

被害者作為土器屋產業公司的當然繼承人,他的人事關系是復雜的。最近,被害者的父親、產業公司的總經理土器屋正勝已經把實權交給被害者了,因此以被害者為中心的營業上的人事關系更是犬牙交錯。其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被害者的嶽父、民友黨的得力議員名取龍太郎與和平政經新聞社社長本田義和兩個人。

名取被人們在暗地裏叫做“幕後軍師”,是在政界裏有種種傳聞的風雲人物。

至於本田則是個善於搞陰謀詭計的人,是和平政經新聞社的社長。這個新聞社是日本四大財團之一的信和財團作為綜合調查情報機關而創辦的。

土器屋貞彥一方面試圖通過名取牽線搭橋,跟中橋接近;另一方面又想跟信和財團的核心信和鋼鐵公司迸行接觸。正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被人殺害了。

土器屋產業公司被信和商事公司吞並是在這不久以後的事。在接收工作中,跑前跑後,出力最多的是名取龍太郞和本田義和。

搜查總部注意到,這一合並接收可能跟事件本身有什麽微妙的關系。綜合一下財界的反映便會發現,土器屋產業公司因受財團商社的排擠,業已奄奄一息;不過,只要土器屋貞彥還活著,他就不會輕易地拱手讓人。

當然不妨認為,土器屋貞彥是作為吞並的唯一最大障害而被幹掉的。在貪得無厭的大資本的巧取豪奪面前,一個人的生命猶如草芥一般,本不值得大驚小怪的。這就不能不使人考慮到,巨大的企業權益一旦和投機心理聯結起來,那就會跟通常所說的憎恨、癡情、復仇等等動機截然不同,在它的背後定會隱藏著不可告人的殺人動機。然而,這只不過是從被害者的人事關系上產生出來的一種猜想。至於把它跟具體的殺人犯罪聯系起來卻又過於渺茫。不能僅憑土器屋貞彥是吞並工作的一大障礙這一點就立即斷定名取和本田兩人是嫌疑犯。因為雖覺得他倆周圍有許多可疑之處,但作為殺人行為的具體證據卻一個也抓不到。

很久以來,在名取和本田的周圍就已飄動著層層黑霧,對此決不可掉以輕心。

對營業上的人事關系方面的查證核實毫無進展,搜查只得轉向個人的私生活方面。眼下想到的是姘頭關系。就被害者的身份、地位而論,想必是有一位相當漂亮的情婦。但調查的結果,雖然同幾個女人都有關系,但只是偶而歡悅一下而已,沒有固定的姘婦。調査來調查去,大家的注意力卻意外地集中在最後剩下的一位女性也就是被害者的妻子土器屋冬子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