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松之死

兩天之後的夜裏,谷口意外地接到了喜美枝的電話。當谷口從仆人手裏接過話筒,冷不防聽到她的聲音時,吃了一驚。這種事情過去從來沒有過。

當然,她是托公寓管理人叫他接電話的。即使這樣也是一種危險的舉動。

“怎麽了,你可從來沒有直接給我家掛過電話呀!”

谷口雖然知道聲音傳不到妻子所在的裏屋,但仍然用手遮住話筒,低聲斥責。

“對不起,發生了大事啦!”

“什麽了不起的事?”

“阿松好象嗅出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什麽?”

谷口禁不住喊了一聲。阿松是總一郎的親信,事情被她發現了,那是最危險的。

“你這麽大聲,行嗎?”

“沒關系,你詳細告訴我好了。”

“今天,收到了阿松用快信寄來的恐嚇信。說是她看到了我們在東部飯店1872號房間幽會,是否告訴東家,現在還猶豫不決呢。可是想在轉告東家之前,找二位,即您和我到一個人所不知的地萬商量商量。具體場所和時間,由我們決定好了以後通知她。”

“是阿松的筆跡嗎?”

“阿松寫的字我沒見過,無法認出來,落款處寫的是阿松的名字。喂,怎麽辦呢?”

谷口一時無法回答,突然面對如此困境,不知如何應付。他痛切地感到,此時,稍有失誤,那麽以前的苦勞都將化為泡影。

“喂,你看,怎麽辦好呢?”

喜美枝開始抽泣了。

“等一等,沉著一點兒。”

他雖然這樣勸慰她,可出己也感到一陣一陣眩暈。

“怎麽讓阿松撞見了呢?我們是那麽注意背後,甚至使用囮屋。可是……因為是一流飯店,與那種專供情人幽會的飯店不同,在屋子外是不易引起人懷疑的,可是如果在同一間屋子裏被人撞見,就難以分辨了。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了,趕快商量對策吧。”

“那麽怎麽對付水木那方面呢?”

”現在談不上他的事了。當務之急是封倫阿松的口。阿松若和水木、多津子串在一起,可不得了啦!”

“那你打算怎麽辦吧?”

“我立刻開車出去接你。你在公寓前等我。我們邊走邊談吧。”

“安全嗎?”

“你說什麽?”

“怕有人盯梢。”

“雖然有危險,但阿松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改變旅館也毫無意義了,不如在汽車中商談,既方便又安全。”

“知道了,您盡快來吧。”

谷口放下電話,準備外出時,惠子走進來。

“怎麽。您又要出去?”

惠子問道。

“突然想起一件今天非辦完不可的事兒。”

“您太辛苦了。早一點兒回家,別累壞身體,”

脾氣好的惠子毫不懷疑地和傭人一起把谷口送出門外。

在公寓前的人行道務,喜美枝正縮著脖子愁眉苦臉地等著谷口。谷口開著車從她面前通過,當確定旁邊沒有可疑的人和車時,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住車。

喜美枝心領神會,她漫不經心地走過來,裝著要走過去似地,突然轉過身低下頭坐進車後座位。車馬上開動,向原宿方向奔馳而去。

“把阿松的恐嚇信給我!”

谷口望著後視鏡中的喜美枝,把左手伸向後面。

“您開著車行嗎?”

“放心好了,我放慢速度!重要的是你要警惕後面有沒有跟蹤的車!”

谷口一手小心地操縱著方向盤,極其迅速地看完阿松寫的恐嚇信。

這是一封文字拙劣,文句似通不通的信,其內容如喜美枝電話中說的那樣。

“阿松並未提出什麽具體的要求啊。”

“所以才可怕嘛。我不明白她的真意。”

“說到阿松,她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家夥,她可能會提出相當苛刻的條件。”

“相當苛刻的條件,指的是什麽呢?”

“要求你所分得遺產的一半吧?”

“真的?”

“我們必須認立考慮一下,如何對付這老刁婆子。倘若她將我們的關系泄露給總一郎,我們的一切就都完了。更談不上什麽被承認和獲得財產繼承權的問題了。”

“是啊,她不會威脅一次就罷休的。您看這可怎麽辦好呢?”

“我本來不想這樣幹,可是看來沒有別的辦法了。”

谷苦自言自語地說。

此時,汽車穿過山手線的架空陸橋,奔向內苑昏暗森林的邊緣。

“不想這樣幹,您是說想幹什麽?”

喜美枝以恐懼的語氣問。

“永遠堵住阿松的口!”

“又要……”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我們就完了。”

意外地,前後左右都沒有別的汽車。在夜的濃濃的黑暗中,只有他們汽車發出的馬達聲,這反而使車內顯得更加寂靜,令他們覺得汽車前方的黑暗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