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駛向情海(第4/4頁)

“今天晚上能和你一道過,很是光榮。”

“哎呀,真會說話,可我很高興。我老早就覺得會有這樣一個夜晚。”

“我還以為你眼裏沒有我這麽個人呢。”

江梨子稍微帶點嫉妒的口吻說:

“你才為漂亮的女伴著了迷呢,對我連睬都不睬一眼。”

“我惶恐得不敢看你呀。就連現在也覺得晃眼,不能正眼看哩。”

“真會說話。不過,承蒙誇獎,高興得很。”

他們重復著同樣的話,從而拉進了初次發生關系的男女之間的距離。也可以把這些過程統統省略掉,只顧將肉體交合。雙方都赤裸裸地表示出欲望時,這麽做也未嘗不可,因為這樣可以直截了當地解肉體之渴。

但是眼下男女雙方都裝腔作勢地裹著好幾層包裝。得一層層小心謹慎地剝下去。這一過程成為情場上的重要因素,構成了豪華的宴席上主菜之前的酒和小吃。

江梨子按住紅暈的雙頰說:

“我好象有點醉了。”

重金硬生生地問道:

“不要緊嗎?”

“舒暢極了。請把燈撚暗一點吧。”

重金把屋裏的燈光撚暗了。江梨子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躺在床上。臥在幽暗燈光下的江梨子那姿勢,作為等著男子用菜刀來切的美麗材料,簡直放蕩妖嬈得令人倒吸一口氣。長長的頭發象投降的標志一般披散在白床單上,構成扇形,它栩栩如生,既屬於女體,又呈現出獨立的妖媚。

大家都說,頭發是女人的生命,恐怕只有在床上它才能真正發揮出旺盛的生命力。

睡下後亂蓬蓬地披散在床上那白床單上的頭發,最能表現女子的頭發固有的美。不論多麽著名的美發師還是手藝高超的美容師所做的發型都甘拜下風。

重金佇立在這美麗的材料面前,一時啞口無言。未經任何加工,美麗的材料就已成為完美無瑕的了。

江梨子招呼道:

“過來吧。”

重金覺得她的聲音有點嘶啞。

“真的可以嗎?”

事到如今還呆頭呆腦地這麽問,說明他經驗不足。

“小傻瓜。”

江梨子露出一絲笑意。已經是近在咫尺了,多少有點不合時宜也不在乎了。重金猛沖到江梨子身邊。

獵物再也不采取抵抗的姿勢了,卻伸長脖子等待對方用利齒咬上致命的一口。

“疼啊,悠著點勁兒,別太猛了。”

重金毅然決然地進攻,江梨子低叫了一聲,卻含有賣弄風情的意味。男女和好之前非經過這個難關不可,這是和解之前的戰鬥。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重金再也不遲疑了。

一層層的包裝完全剝掉了,而今唯有兩個赤身露體的男女相對著。他們采取動物的姿態,彼此狼吞虎咽著,使人覺得,男女之間為了最大限度地溝通感情,就必須交媾,這毋寧是不幸的事。

倘若說,男女關系的前一階段凡事都是優雅的,是由生氣勃勃的對話,音樂,食物與美酒壘積起來的;那麽達到頂峰之前的交媾本身,就是避人眼目的隱微行為。單拿體位本身來說,毋寧是屈辱性的。前一階段的步驟乃是將動物的本能加以中和的人的行為。

不論多麽美麗典雅的女子,接受男人時也得采取某種體位。女子害臊得渾身發抖,為男人采取有失體統的體位,會使男人沉浸在優越感裏,性欲愈益高漲。女性脫掉平素間那端莊的鎧甲,將全身予以開放,準備把男人迎入深處,她采取的這種體位會使男人為之感動。一邊感動,一邊因女性容許了自己而任性起來,於是在情欲的花園裏橫沖直撞。

眼下重金被紮紮實實地迎進了江梨子的體內。此刻,男女心中交錯著期待與不安。由於是頭一遭,相互間摸不清對方的性型。

橫豎他們是在性這艘小船裏交合了肉體,即將駛向未知的情海。彼此已熟諳了的男女,盡管具有官能的歡樂,卻缺乏這種對未知事物的期待。

兩個人刹那間面面相覷。這是開船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