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測天儀(第3/5頁)

“這個測天儀真的有點太大了,太引人注目了。”

“那又沒關系。”

“但是長得太奇特了,客人總是盯著看,弄得我怪難為情的,所以還是換個別的算了。”

看來波斯測天儀的式樣實在太特別了,就算對於路子這樣風姿綽約的女人也不適合,並且掛在脖子上也有點過大。

“那就算了,隨便你吧。”

波斯測天儀被路子從金鏈條上摘下,隨意放在梳妝台上。

夜總會女郎大約在傍晚五點到六點之間出門去上班。一個小偷看見高林路子離開家,就闖進了她的房間。他沒有被公寓裏的任何人看見。

這個小偷今年只有二十三歲,但在這一行已經頗有經驗。他戴著手套,為不留下指紋。此人身材略瘦,身穿雪白的襯衫、筆挺的西裝,頭發也梳理得油光鋥亮,看上去就像個上門拜訪的客人。他穿著如此考究,就是為了逃走時迷惑他人之用。

以前他曾兩次踩點,知道住戶是位夜總會女郎。

現在房間被他翻得一片狼藉。屋子裏有很多奢華的家具,特別是衣櫥和床,都相當高档,床頭櫃卻很破舊,非常格格不入。

小偷最後只在梳妝台最下面的抽屜中翻到三千日元以及銀行存折,上面有六百六十萬日元存款。聽說夜總會女郎幾乎個個都很有錢,他覺得這位住戶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就算金額超過千萬日元,只要是銀行存折上的數字,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即使早上九點銀行一開門就拿著住戶的存折和印章取錢,也非常危險。房間主人今天晚上從夜總會回來,看見房間被盜賊闖入,肯定會大為震驚,立刻去報案。所以說,去銀行取錢無異於自投羅網。

小偷千辛萬苦只偷得三千日元,可就在他從梳妝台前站起身來時,下意識看到角落的一大堆化妝品瓶子中間,放著一枚獎牌一樣的東西。

小偷拿起波斯測天儀,臉上顯出吃驚的神情。他驚訝,並非因為手裏的物品罕見,而是因為居然在這個地方發現了自己非常熟悉的東西。

他仔細觀察測天儀的邊緣,果然找到了一道小小的劃痕。他確定自己沒有搞錯。

在測天儀的邊緣上,有個微小的劃痕,如同頭發一樣,非常纖細。

小偷記得這劃痕,因為這是他自己弄上去的。那次在山手的住宅區,他偷了一枚鉆戒、一個翡翠腰帶扣和一塊瑞士金表,同時把這件奇特的、類似獎牌的東西,也順手牽羊揣進了自己的口袋。後來,當他在用匕首撥弄這稀罕玩意時,不小心在上面劃出了一道細痕。

理所當然,小偷馬上開始思考為什麽這東西會出現在這個房間裏。自從偷了山手的那家後,他的運氣就變得很差,竟然兩周後就被抓,那些沒來得及處理的鉆戒、翡翠腰帶扣和瑞士金表也都被警察沒收,這奇怪的獎牌也被同時拿走。聽刑警說,被盜的那家主人似乎是什麽公司的科長。

他確定這就是他曾經偷過的贓物,那一小道劃痕就是證據。可科長家的東西怎麽會跑到這裏?

不過,他立刻就解開了頭腦中的這個疑問。這個房間的住戶是位夜總會女郎,住在山手的那個公司科長與她搞到一起絕不稀奇,很可能是那個科長在夜總會送給這個女人,然後女人把它拿回了家。

不對,仔細想想,這房間裏的女人或許與科長有著特別的關系——很可能就是科長的情人。這麽說,科長可能會經常到這裏來,也許這東西是科長為哄女人開心拿來的。

小偷把手裏的波斯測天儀又放回梳妝台。如果像上次一樣將它揣進口袋,恐怕又會被捕吧?大部分的小偷都有某種迷信,敬畏咒語與禁忌。他兩年前曾有過悲慘的被捕經歷,擔心這次如果再偷這奇妙的圓環,還會遭受同樣的命運。

小偷離開時,最後又看了一眼這不吉祥的東西,然後朝門外溜走。

03

後來,澤田武雄對鐘情於自己的高林路子起了殺意,過程在這裏沒有必要詳細描述。報紙上出現的殺人案,多是緣於金錢上的利益瓜葛,或者是感情上的糾紛。以前,關於後者的新聞報道往往會出現“癡情”一詞。

澤田武雄殺害高林路子也是出於“癡情”,究其原因,有可能是因為路子對囊中羞澀的澤田漸漸冷淡,也有可能是路子的移情別戀被澤田發現,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澤田從自己的收入中擠出錢給女人,而且這錢還是非法所得,弄不好他就會被開除。他之所以冒那麽大的風險,都是為了這個女人。當發現女人背叛了他,這個中年男子終於失去了理智,動了殺心。

一天傍晚,澤田武雄在對方的公寓裏將正要出門的路子勒死了。不過,誰也不曾見過他出入這女人的房間,而且他經常叮囑路子不要外傳。路子曾經笑著說,“這公寓的設計很講究,沒有人會知道你常到我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