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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輪香子漫不經心地考慮著這兩個縮寫字母對應的漢字。

走在前面的青年停住了腳步。因為這是一條下坡路,所以輪香子腳下一滑,無意中縮短了同他的間隔。

“好看吧?”

他所指的是星屑般點綴在枝頭的無數小白花。這種花類似梨花,輪香子還不知它叫什麽名字。

“在萬物吐綠的現在,正是花梨花盛開的季節。見到這種花,立刻就會想到:這是到諏訪啦!”

“您說是花梨?”

“啊,您不知道?”

青年的聲音越過高高的麥苗傳了過來。

“它在秋季成熟,也叫唐梨。個頭大,也很香,但果肉又澀又硬,不能生吃,在這一帶都是用糖泡過以後再賣。並不是太好吃的東西。”

輪香子感到這位青年對此地很熟悉。這恐怕正說明他常到這裏來。她想,也許他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的,但這種事又不便發問。剛才的尷尬還留在記憶裏。

假如能發問的話,另外還有一件事:這位青年在什麽公司工作呢?正像對於他名字的好奇心尚可憑那兩個縮寫的字母稍稍滿足一樣,對於他的職業也並非不想得到某種暗示。這是一位節假日裏常常逍遙自在地出去訪問古代人住居遺址的青年,如果可能的話,輪香子真想知道這樣一位男子究竟會從事什麽樣的工作。

湖面已經平靜下來。透過村落房屋之間的空隙可以看到水平的湖面,坡下面有一段路與湖面平行。下到這條路上以後,青年便把身子轉向輪香子,手指搭在登山帽呈波浪形狀的帽檐上。

“啊,小姐,您直接回旅館嗎?”他看著等候輪香子的汽車說,“再見吧,恕我失陪了。”

“哎呀,”輪香子不由得說道,“您如果去上諏訪的話,來搭一段車吧?”

“謝謝。”青年微微低頭表示謝意,“不過,我的方向剛好相反。因為我這會兒要順便到下諏訪去。”

“真遺憾。我還想聽您再給講講哪!”輪香子看著青年潔白的牙齒說道。青年的臉上掛著穩重的笑容。

“這麽說,明天休息您也在這一帶參觀嘍?”

青年搖了搖頭。

“明天要到富山縣轉轉。”

“富山縣?”輪香子睜圓眼睛,吃驚地問。

“那裏有一處洞窟,在冰見那個地方。”

“那也是古代人的……?”

“對,住址。那裏有點遠,也許要請一天假。”

青年的聲音很低,羞怯地苦笑了一下。輪香子一時說不出話來。

司機打開了車門。

“再見!一路保重!”

輪香子從車窗裏揮著手。在車子向下滑完那段較陡的坡路之前,“古代人”跟在後面緩步而行,一直滿面含笑地舉著帽子。他肩上挎的白帆布書包,顯得格外醒目。

可是,第二天早晨,輪香子又偶然見到了那位青年的白書包。

書包的主人並沒有察覺。當時,輪香子正坐在上諏訪車站開往東京的上行火車裏等待發車。站台上,乘下行列車的旅客正湧向天橋的樓梯口,在那些人群裏,她發現了那只白書包。

青年還是昨天的裝束,肩上挎著書包。然而,由側面望過去,他那登山帽下露出來的半張臉上,卻心事重重地緊鎖著眉頭,甚至使輪香子覺得似乎換了另外一個人。青年的表情陰郁,沒有一絲歡樂的形跡。他那隨著步伐微微起伏的寬闊肩頭,也顯得格外寂寞。盡管只是短暫的一瞬間,輪香子還是忍不住從車窗探出了身子。

說不定他正要搭信越線,到富山縣的洞窟去。

“一路平安,‘古代人’!”

輪香子在心裏默默祝福著。

田澤輪香子經過三天四宿的旅行,回到了東京。

傍晚才到達新宿火車站,所以進家門的時候,殘陽還懸在空中。

“呀,回來啦!完全是按計劃呢!”

輪香子進門後,回到自己的臥室。媽媽跟在後面說:“我看時刻表啦!正是我估計的那次列車。累了吧?”

媽媽很新奇地打量著四天沒見面的輪香子。

輪香子坐到椅子上,伸開了雙腿:“一切都照著計劃呢!”

“哎呀,怎麽啦?”媽媽沒想到輪香子竟是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所以微笑頃刻褪到了眼角,表情疑惑地問道。

“不過,也太不自由了!”輪香子撅起了嘴巴。

“什麽事呀?”

“爸爸指定的旅館,我都乖乖地住進去啦!可是,我並沒有答應讓那些人到車站來迎接,甚至還到旅館來,又探監似的送禮又多管閑事呀!”

“什麽探監送禮,不要講這種不好聽的話。”媽媽皺了皺眉頭。

媽媽長著一張白白的瓜子臉,無論發笑還是蹙眉,鼻子上都會聚起皺紋,因此,在輪香子的眼裏,媽媽很是叫人喜愛。

“那麽,給輪香子送禮品、前去迎接的,都是哪些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