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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酒店並不大。走進大門,就能看見河邊的庭院裏有好幾個小亭子。這裏的狩場燒非常有名。

前來迎接的女服務生看上去很樸素。

“請問山田先生是不是住在這裏?”

“啊,是的。”女服務生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的夫人也在吧?”

“是的。”

“我是從東京來的,能不能讓我見夫人一面?”

女服務生問了添田的名字,轉身進屋了。

添田不用搬出報社的名字,只要報出“添田”這個姓氏,村尾就明白了。

夫人出來了。她和添田在青山見到的那位女士長得非常像。三十七八的樣子,個子很高。

“您就是添田先生吧?”夫人鞠了一躬,一臉詫異地問道。

“是的,我叫添田彰一,是個記者,以前曾見過村尾先生一面。”

這一回,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名片。

夫人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想必她是考慮到了丈夫的心情,心想來了個不好對付的人。

“不好意思,”夫人說道,“我丈夫身體狀況不太好,是來這兒靜養的,不能見客。”

她微笑著拒絕了添田的要求。

“不,我明白您的難處,我也覺得自己擅自來到這裏非常失禮。但我只需要十分鐘,不,五分鐘就夠了,還請村尾先生通融。”

“這……”夫人一臉愁容,可見她也不好意思明確拒絕,畢竟添田是大老遠從東京過來的,想到這兒,她就不忍心拒絕這位訪客了,“那我去問一問吧。”

“麻煩了。”

添田站在門口等候。

微弱的金色陽光灑在山上。一片杉樹林在山坡上形成一塊黑斑。

不久,夫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回來,臉上一籌莫展。

“非常對不起……”她對著添田鞠了一躬,“他說現在實在不方便見客。”

添田早就想到對方不會輕易答應。

“我理解,擅自跑來村尾先生靜養的地方,真的非常抱歉,但我都大老遠來到這兒了,能否占用他五六分鐘時間呢?如果真的完全不能見客,我立刻就走。”添田說道。

既然來了溫泉,就不可能完全避不見客,畢竟這裏不是醫院,也沒有醫生跟著。

果不其然,夫人露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來。她又小聲拒絕了一遍,可添田並沒有輕易放棄。

“那請您稍等片刻……”

夫人只得作罷,站起身。添田從夫人臉上讀出了下定決心的表情。

他在門口等候了許久。這段時間裏,村尾芳生肯定在命令夫人把記者趕回去,而夫人則在說服丈夫。從夫人剛才的表情可以推測出這些。

對面庭院裏的男女客人在女服務生的帶領下朝小溪走去。女服務生手上提著竹籠,也許是要圍坐在一起吃狩場燒吧。添田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光景。

村尾夫人回來了。這一回,她的臉上並沒有猶豫:“請進吧。”

女服務生在一旁為添田準備好了拖鞋。

“村尾先生同意見我了嗎?”

“是的,我好不容易說服了他。”

夫人露出恬靜的微笑。添田對她感激不盡。

“真是太麻煩您了,我十分鐘後就走。”

“不過我家那位病人正在氣頭上,還請您手下留情啊。”

添田跟著夫人進了屋。門後右手邊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途中還轉了好幾個彎,才走到一處偏僻的房間門口。

夫人回頭對添田說道:“就是這兒。”

“好。”添田不禁整了整上衣。

走進房間一看,只見村尾芳生穿著棉袍,正躺在陽台的安樂椅上。寬敞的陽台背後還能看見重重疊疊的群山景色。

添田只能看見村尾芳生的背影。在添田開口之前,夫人就溫柔地走到丈夫身邊,回頭輕聲說道:“請吧。”

她還為添田在安樂椅旁邊擺了張椅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添田來到了村尾身旁。

村尾芳生輕輕點了點頭,但並沒有看添田一眼。添田看到村尾的側臉,發現他消瘦了不少。

“您好。”他低下頭說道,“非常抱歉在您靜養的時候打擾您。我不會占用您太多時間的。”

村尾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動了動脖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添田一眼。棉袍蓋住了肩膀,看不出他有沒有綁繃帶。

“哦,是你啊。”

他終於開口了。十分虛弱的聲音,不知是因為心不甘情不願地迎接了這位不速之客,還是因為病痛沒了氣力。

“您的身體可好?”添田寒暄道。這樣就不會提到槍傷了。畢竟村尾在隱瞞自己受傷這件事,這麽提問才不算失禮。

“啊,嗯……”村尾芳生哼哼了幾聲。

“事出突然,我真是沒有想到。我給外務省打過電話,這才知道課長您請假了。”

“哦……”村尾看起來睡眼惺忪,“然後呢?找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