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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主任來說,這都是些多管閑事的問題。

“這……我就不清楚了。”主任故意不正面回答他,“畢竟現在是深更半夜……”

言外之意是,現在可正是睡覺的時候。

“可是這麽大一場騷動,怎麽還睡得著啊?我住在很遠的房間都被吵起來了。隔壁房間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呢?他們就沒有意見嗎?”

“沒有,什麽都沒說。”主任明確回答道。

“這裏面……”瀧用下巴指了指一側的墻壁,“住的是一對法國夫婦吧?”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是的。”

“外國人都很神經質的。出了這種事肯定會打電話反映,難道他們就沒有打過電話嗎?”

“沒有。沒有來問過。”

“出了騷動也沒有出來看看情況嗎?”

“沒有,沒出來過。”

主任的表情仿佛在說——您以為人人都像您那麽好事啊。

久美子醒了。

房間拉上了百葉窗,但光亮從窗的一絲縫隙中漏了進來。

一看鐘,才六點半。

昨夜那場事件發生之後,她立刻回房睡下了,可是睡得並不熟。所以在睡夢中,她依稀聽見隔壁房間的人出門去了。

順著走廊從出事的房間回到自己房間的路上,她發現隔壁房間的客人和瀧良精很像。一開始久美子還覺得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可是轉念一想,瀧良精會出現在這家酒店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只是他正好住在自己隔壁實在是太巧了。

如果那真是瀧良精……他為什麽要半夜三更離開房間呢?事件發生之後,他曾和久美子一樣來到案發現場打聽情況。在其他客人回到房間之後,他又出門去了。難道他對這起事件這麽感興趣嗎?

啊!久美子忽然想到……

瀧良精倒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如果受害者並不是什麽吉岡,而是村尾芳生……倘若真是如此,也難怪瀧在房間裏靜不下心來了。因為他和村尾的關系非同一般。

看來出事的那間房的客人是村尾芳生的可能性很大。不,肯定就是村尾!

村尾為什麽要謊稱自己姓吉岡呢?之前她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事故發生之後,久美子就更覺得使用假名與事故有著密切的關聯了。莫非他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件,所以才故意用假名登記的嗎?

久美子迅速脫下睡袍,換上了套裝。

隔壁房間鴉雀無聲,豎起耳朵也聽不見任何響聲。

她拉起百葉窗,打開窗戶。清晨那涼涼的新鮮空氣撲面而來。

京都的早晨展現在久美子眼前。東山的山腳仿佛水墨畫中的景色一般。寺院黑色的屋頂和森林的一角在朝霧中探出頭來。電車軌道旁的路人很少。路上沒什麽汽車,連電車也沒有。畫卷一般美麗的景色,讓人難以相信昨天發生在酒店裏的那場騷動。

久美子想要喝杯咖啡,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六點半畢竟早了點。食堂得等到八點多才開放。

門縫裏塞了份報紙。她拿起來,展開看了看。上面並沒有引人注目的報道,政治版和社會版上的鉛字,都像窗外的景色那般平和。

突然,電話響了。

時間還早,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久美子嚇得不輕,仿佛觸電一般。昨天晚上電話也像這樣響過。聽著那鈴聲,久美子的直覺告訴她,又是和昨天一樣的電話。電話鈴仍在響個不停。

考慮到隔壁房間的人可能還在睡覺,久美子朝電話機走去。為了讓鈴聲停下來,她拿起了聽筒,但沒有立刻把聽筒舉到耳邊。她遲疑了五六秒。

最後她鼓足勇氣,把聽筒放到了耳邊,可並沒有立刻出聲。

“喂?”

還是低沉的聲音,和昨晚聽見的一樣,是上了年紀的沙啞嗓音。

“嗯。”久美子回答。

“喂……”對方又說道。

“您好……”

久美子稍稍提高了嗓門。這樣反而讓她平靜了一些。

沒想到對方竟沉默了,就是不說話。沉默持續了十五六秒之久。正當久美子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電話卻斷了。

和昨天晚上的電話如出一轍。

久美子放下聽筒。和昨天唯一的不同是,此刻有明亮的陽光射進屋裏。而電話給人帶來的毛骨悚然的印象並沒有任何改變。

昨天晚上兩通,今天早上又一通,總共三通。對方難道接連打錯了三通電話嗎?並且這三通電話都不是酒店外打來的。

久美子搖了搖頭。半夜的事故發生之後,她心裏就一直很不平靜。她決定出門散散步,並小心翼翼地鎖上了門。

酒店門口的門童正忍耐著寒風。

“早上好。”

前台的工作人員目送著久美子離開。

久美子走下酒店前方的坡道,來到電車軌道旁邊。身處景色之中的感覺,與站在窗口眺望風景的感覺完全不同。一輛前往大津的電車載著為數不多的客人飛馳而去。